第三十一章

晚餐结束后，牵着呼安走在回公寓的路上，北京秋夜的凉意似乎钻进了张真源的心里，盘旋不去，带着一种细密的、无法言说的滞涩感。

  

   丞磊哥那句关于“狗”的轻巧玩笑，以及自己转回头时空空如也的窗外街角，像两片模糊却无法忽视的阴影，在他脑海里交替闪现。

  

  

  还有更早之前，丞磊哥看向窗外时，那瞬间未曾完全收敛的、带着某种他无法精准定义的锐利眼神……

  

  这一切都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古怪，像一首和谐乐曲中突兀的错音，虽然短暂，却足以扰乱整个节奏。

  

   而当他试探性地、带着调和意味问起范丞丞时，丞磊哥那过于完美、无懈可击的回答，那种将一切冲突轻描淡写归于“游戏输赢”和“自己技术不好”的温和自嘲，非但没有让他安心，反而像一层过于光滑的薄膜，隔开了真实，让他心底那点疑虑更深了。

  

  那是一种成年人的体面与周到，却缺乏了温度，缺乏了……真实情绪该有的毛边。

  

  

   “呼安，慢点。”他轻轻拽了拽牵引绳，制止了小家伙试图冲向路边落叶的举动。呼安不满地哼哼两声，但还是乖乖放慢了脚步，用毛茸茸的脑袋蹭了蹭他的腿。

  

  

  指尖传来呼安皮毛的温暖触感，稍稍驱散了些许心头的凉意。他忍不住又想起刚才饭桌上，自己那番小心翼翼为范丞丞解释的开脱。

  

   ——“他那个人就是那样的，有时候说话比较直，脾气来得快也去得快，可能都没过脑子，但其实没什么坏心眼的，真的。”

  

   这些话脱口而出时，是真心实意的。他不希望两位哥哥因为自己而产生芥蒂，更不希望丞磊哥对范丞丞留下什么不好的印象。

  

  

   范丞丞本质上是什么样的人，他觉得自己是了解的——热烈、直接、有点小脾气但心思透亮，像夏日阳光，好的坏的情绪都明晃晃地摆在那里。

  

   可为什么……说完那些话后，看着丞磊哥完美无缺的笑容，他心里反而涌起一股细微的、难以言喻的别扭呢？甚至……有一丝极其隐秘的、连自己都未曾深究的，对范丞丞的歉意？

  

  仿佛他将范丞丞那些或许因他而起的、鲜活的情绪，轻率地定义为了“没过脑子”和“脾气差”，并在另一个人面前替他道了歉。

  

  这感觉……不对。

  

  

   他不是觉得范丞丞做得对，而是……他忽然意识到，自己或许并没有真正站在范丞丞的角度，去理解他那晚突如其来的冰冷和后续的沉默，反而急于息事宁人，将他推到了一个“需要被解释”的、不懂事的位置上。

  

  范丞丞那些别扭的、带着刺的反应，背后到底是什么？

  

  

 这个念头一旦产生，就像藤蔓一样悄然缠绕上来。

  

  

   回到安静的公寓，给呼安倒好狗粮和水，看着它心无旁骛埋头苦干的样子，张真源心里的那份躁动却并未平息。

  

  

  

   他瘫在沙发上，拿出手机，指尖无意识地划过屏幕，最终停留在他和范丞丞的聊天界面。

  

  

   那上面，最后一条消息依旧是他那句干巴巴的“恭喜杀青”。下面是一片令人心慌的寂静。

  

  

  这种寂静，与之前范丞丞见缝插针发来的各种无聊消息、游戏邀约形成了过于鲜明的对比。

  

  

  他想起云南录制时，即使远隔千里，那个人也能用各种方式刷足存在感，吵得他哭笑不得，却又……习惯了那份吵闹。那是一种被牢牢牵挂着的、实实在在的感觉。

  

  

  可现在，那份吵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真空般的寂静。

  

  

  范丞丞好像也在刻意避开他。不是因为忙碌，而是一种带着情绪的、冰冷的疏远。

  

  

  是因为那天晚上游戏的不欢而散吗？还是因为……自己之后几次三番，几乎是下意识地找理由推拒了他的游戏邀约？

  

  每一条拒绝的消息发出后，他眼前几乎能立刻浮现出对方撇着嘴、眉头微蹙、一脸不爽又碍于他的理由而不好发作的别扭样子。

  

  

  心里会泛起一丝细微却真实的愧疚，但更多的，是一种近乎本能的、想要缩回安全距离的逃避。

  

  

  他还没准备好该怎么去面对范丞丞，没想好该如何解释那晚游戏里令人窒息的尴尬，更没想好……该如何安放自己心里那份因那声自然而亲昵的“哥”、以及后续范丞丞异常激烈冰冷的反应而悄然滋生、却又模糊混沌、让他不敢细辨的困惑与异样。

  

  

  这一刻他在害怕。害怕面对范丞丞可能存在的质问，害怕自己处理不好反而让关系变得更糟，害怕捅破那层窗户纸后，会面对一些他无法承受、也无法回应的东西。

  

  

 所以，他选择了最笨拙也最安全的方式——躲起来。

  

  

  但此刻，看着这冰冷的聊天界面，回想晚餐时丞磊哥那完美却隔阂的反应，再对比范丞丞以往那种赤诚得甚至有些莽撞的热烈，一种强烈的冲动猛地攫住了他。

  

 这样不对。

  

   逃避和猜测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如果因为他的回避和怯懦，让一段原本珍贵的关系变得冰冷僵硬，那绝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范丞丞对他而言，是不同的。是会在冰冷化妆间递给他暖贴的人，是会在深夜里陪他打游戏胡闹的人，是会用最直接的方式表达关心和在意的人。他不能就这样放任不管。

  

  张真源意识到自己必须做点什么。

  

  

  

    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张真源坐直身体，点开了那个熟悉的头像。指尖在输入框上方悬停了很久，心跳得有些快，但他没有再犹豫。

  

【丞丞哥，明天有空吗？有点事想找你聊聊。】

  

  

   张真源发出了一句简短的邀请，没有提及任何具体内容，只是表达了想见的意愿。发出之后，他将手机放在心口，能清晰地感受到胸腔里剧烈的搏动。

  

  

 他害怕得到拒绝的回复，或者石沉大海。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每一秒都显得格外漫长。呼安吃完了饭，凑过来把脑袋搁在他腿上，湿漉漉的眼睛望着他，似乎察觉到了主人的不安。

  

  

  就在张真源几乎要放弃等待时，手机屏幕突然亮了。

震动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他几乎是扑过去拿起手机。

范丞丞的回复很简单，只有一个字：

【哪？】

  没有多余的问候，没有表情，甚至连一个标点符号都吝啬给予。冷淡得近乎僵硬。

  

  但张真源却莫名地松了口气。只要还愿意回复，愿意出来，就还有机会。

  

  他快速打字，报了一个他们以前常去的、相对私密性较好的咖啡馆的地址和时间。

【下午三点，可以吗？】

  

  

这次回复得快了一些。

 【嗯。】

  

  

依旧言简意赅。

  

  

    对话到此结束。张真源看着那短短几个字的交流，心里五味杂陈。期待、忐忑、不安、还有一丝坚定的决心，交织在一起。

  

  张真源知道，明天的见面，或许并不会轻松。但他必须去。

  

  

  

  

  作者有话说:

  

  这两章有点短，没办法，姨妈痛😣真的打字都费劲🙃🙃将就着看吧，我们福西西马上要开启打明牌模式了，加油，福西西，我看好你。

  不过，能不能快点追到老婆，还是要问问丞磊老师会不会让你这么轻松了，当然，还有我们的小林哥还没有正式登场，马上了(滑跪)小林哥的剧情线我还在构思当中，我看看怎么写才能让他再给福西西添把火🔥🔥🔥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