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手机震动,是工作人员问给他的行程安排,他粗略看一一下,大多是团体活动还夹杂着几个他的课表安排。
他回复完,又点开微信,往下翻找,找到和范丞丞的头像,显示有一条消息:
【杭州下雨,要出门记得带伞。】
显示时间是下午四点零六分,那时候他刚出门。
张真源盯着那行字,手指在输入框悬停片刻,还是没有问出范丞丞怎么知道他什么时候要出门的。
他把手机揣回兜里,抬头看天,感觉他和范丞丞之间的气氛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张真源忽然想起早上那枚没来得及拆的暖贴,此刻正躺在化妆间的外套口袋里,温度早已散尽。
可指尖仍记得它背胶边缘的细小锯齿,像某种无声的暗号。
他把手机揣回兜里,抬头看天,灰青的云压得很低,像没来得及寄出的信。
雨丝飘到睫毛上,凉得让他眯了一下眼。那种感觉又回来了——说不上是距离,也说不上是亲近,只是胸口某处被轻轻扯了一下。
——11月9日 晚
生态篇最后一场录制收工,工作人员递上杀青花束,张真源把向日葵横抱在怀里,花粉蹭到袖口,橙黄一片。
电梯下到停车场,冷风带着滇池的水汽。
他把向日葵塞进 20 寸登机箱,拉链合上的瞬间,下一个周期倒数的秒针开始转动。
—— 11月10日 凌晨 航班 CA1738
张真源坐在 37A,舷窗外机翼的红色防撞灯一闪一闪。他掏出一枚没拆的暖贴,和之前范丞丞递给他的那个是一个牌子,熟悉的锯齿在指腹刮出细小电流。
忽然想起之前在化妆间,范丞丞把暖贴递过来时,他的指尖也是凉的。
他把暖贴重新塞回口袋,像把暗号原路退回。
——
早上四点多,从浙江返京的航班落地。
张真源拖着 20 寸登机箱走出舱门,昌平的风裹着干燥凉意,一下子吹散了江南的雨气。
天还没完全亮,还有些暗。
司机驶上机场高速,他降下车窗,微亮的路灯像一颗颗星子,一路引他回家。
呼安比他先听见钥匙声。门一开,尾巴兴奋的摇动,在空气里呼呼响。
“嘘——”张真源弯腰,接住扑过来的毛团,鼻尖蹭到呼安耳后的阳光味,仿佛把浙江最后的温度也带了回来。
客厅只留一盏落地灯,橘黄光圈罩着单人沙发和矮茶几。
茶几上摆着空玻璃杯——那是他离家前特意留下的,现在正好用来插那支从杭州一路抱回的向日葵。
花瓣被机舱冷气压得微卷,却在暖灯下重新舒展,像完成一次长途旅行。
他把行李箱推到墙边,呼安围着箱子嗅了一圈,确认没有危险,才满意地趴下。
张真源脱下外套,顺手摸到口袋里的暖贴——锯齿边缘依旧清晰。
他把它贴在手腕内侧,凉意先至,随后是细微的痒,像暗号被重新激活。
看张真源还在原地发着呆,呼安仰头看他,尾巴摇得像螺旋桨,像是在等待着张真源的下一步动作。
看着呼安尾巴摇成这样,张真源笑了一下,蹲下身摸了摸它的头,伸手胡撸了一把,嗯,不错,又长大了一点他不在的时候也没有亏待自己。
“等着吧,少不了你的。”又顺手胡撸一下呼安,站起身来去拿了些宠物零食和肉干。
喂完呼安,又和呼安友好的互动,做了会儿游戏,嗯 ,又是父慈子孝的一天。
张真源收拾了一下行李,把从浙江带回的一小袋龙井酥塞进冰箱第二层,以及那本墨绿色的相册夹好好放在书架上,那里已经有三本一样的相册夹了。
卧室窗帘半掩,路灯的光漏进来一条线,正好落在床头。呼安跳上床,把自己团成毛球,尾巴盖鼻尖,小小的像块黄油面包
“呼安,NO。”
呼安直接充耳不闻,又团了团自己,睡得更香了。
张真源无奈,算了,他才刚回来,呼安想自己了,想和他一起睡觉很正常,下次就不能再纵容它了。
但是,他早已记不清,这是第几次纵容了。
——
张真源把手机充上电,屏幕亮起,点开微信和范丞丞的聊天界面:
【到了,发消息。】
当然其他哥哥姐姐们也发了类似的消息,只是刚好范丞丞的消息是在两分钟前。
他发了个到了,但又又删掉,最后发了一张呼安忽然出现的动图。
“嗯,到了,刚刚在收拾行李”
几乎同时,对面状态变成“正在输入…”。
张真源没再等,把手机反扣在枕边,暖贴的锯齿贴着脉搏,一下一下,像心跳之外的第二节拍。
呼安在梦里轻轻蹬腿,尾巴扫过他的掌心,痒痒的。
窗外,昌平夜风继续吹,雨早停了,信号灯还在闪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