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张真源:丞丞哥是睡了吗？

       

        

 猫猫探头.JPG

  

  

平日里总爱说些抽象的笑话，仿佛对什么都无所谓的他，却在此刻面无表情地盯着手机屏幕，指尖无意识地在手机边框上敲击。

 

  

屏幕一次次暗下去，又一次次被他按亮，对话框里的文字写了又删，终究没能发出去。

  

  

那股熟悉的潇洒劲儿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一片沉默的纠结在空气中蔓延。

  

  

而这边的张真源盯着他和范丞丞的对话框，看着又显示了一两分钟的对方正在输入中。

  

  

他有些疑惑，这是要发点啥啊，咋这么久。

 

   

于是，怕他不知道怎么回复，就直接结束了话题。

  

  

张真源:

       

“哥，睡了的话就晚安了。”

       

        “明天见”

  

  

  

五点半，走廊的感应灯一盏接一盏亮起，像被谁不小心碰倒的多米诺骨牌。范丞丞拖着箱子，轮子碾过地毯，发出闷闷的“咯吱”声。

  

  

他其实醒得比闹钟早二十分钟，手机屏幕在黑暗里亮了一下，又很快被他按灭——是张真源昨晚发来的最后一句“明天见。”

      

他没回。

  

 昨天实在是太尴尬了，他一直纠结着不知道回些什么，等到想好了要回什么，却等到了张真源的一句晚安，明天见。  

  

  

他将对话框里的字又全删了，也好，不用搜肠刮肚说什么不用谢的话。

  

  

那太假了，那就是他用心挑的花，用心做的贺卡。

  

  

本来都和大家准备一样的鸢尾，但是在和他录了一天节目后，他将鸢尾换掉了。

  

  

亲自去花店买了向日葵，然后在便利店里买了些做手工的喷漆和花体的字母，紧赶慢赶的将卡片做出来了，然后趁着张真源在录跑男的物料的间隙，将花送了过去。

    

 叮的一声，电梯门开了，张真源也在。

  

 简单的黑色套装，剪裁干净利落，身高腿长，很酷，但与因没有带帽子，而乱糟糟的头发，形成鲜明对比。

 

  

他正低头回消息，听见脚步声，抬头，嘴角扬起一个标准化的弧度：“丞丞哥，早。”

    

“早。”范丞丞点头，声音带着刚起床的沙哑。他往旁边站了半步，和张真源之间隔出一个礼貌的社交距离。  

     

电梯下到三楼，进来两个工作人员，推着装满设备的箱子。空间一下子变得拥挤，范丞丞下意识往角落里退，后背抵上冰凉的金属壁。张真源被箱子挤得往前踉跄一步，肩膀轻轻撞到他胸口。

   

“抱歉。”张真源说。

    

范丞丞“嗯”了一声，垂在身侧的手指却微微蜷了一下——对方外套的布料蹭过他手背，带起一点干燥的静电，转瞬即逝，却让他莫名想起昨晚那张照片里，张真源捧着向日葵的指尖。  

    

酒店门口，晨风裹着水汽扑在脸上。范丞丞眯起眼，看见司机正往这边招手。张真源快走两步，先帮他拉开了车门，自己才绕到另一侧。

    

车里开了暖气，玻璃上很快蒙出一层雾。范丞丞靠在座椅里，闭着眼假寐，听见旁边窸窸窣窣的塑料袋声。

  

  

睁眼，张真源正从背包里掏出一包热豆奶，插上吸管，递过来。

   

 “哥，垫垫胃。”

  

范丞丞没接，只问：“你自己呢？”

  

“我喝过了。”张真源晃了晃另一只手里的保温杯，“这个是热的，你胃不是总不舒服吗？”

   

语气自然得像排练过无数次。范丞丞盯着那包豆奶看了两秒，最终还是接过，吸管戳下去的瞬间，甜腻的豆腥味漫上来——他其实不爱喝甜的，但昨晚确实没吃什么东西，胃里空得发慌。  

  

 车上了高架，窗外的天色从蟹壳青渐渐过渡到淡粉。张真源低头回消息，手机亮度调得很低，屏幕光映在他鼻梁上，打出一条细细的亮线。

范丞丞的余光扫过去，看见对方微信置顶除了“跑男群”和“妈妈”，还有一个备注为“向日葵培育基地”的群。

  

“……”他差点被豆奶呛到。

   

张真源听见动静，侧头：“哥？”

   

“没事。”范丞丞抹了把嘴，别开脸。车窗上的雾气被他的呼吸吹出一小片白，很快又消散。  

    

机场的VIP休息室人不多。张真源去洗手间，范丞丞坐在角落的沙发上，手机震动了一下。

       

是白鹿：起了没？别又迟到。

    

他回了句【到了】，顺手点开相册，昨晚保存的向日葵照片还在第一张。屏幕上的光映得他眼底发青，拇指悬在删除键上，迟迟没有按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