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夜的追踪者

转移的车是老张安排的民用面包车，车身涂着淡绿色的油漆，看起来像送蔬菜水果的货车。艾可坐在最后一排，被厚厚的棉被裹着，只露出一双眼睛。车窗外下着淅淅沥沥的雨，雨点砸在车窗上，发出“噼啪”的声响，模糊了外面的景象。

包严达坐在副驾驶，手里拿着地图，时不时和司机交代路线。露娜坐在艾可身边，轻轻拍着她的背，试图让她放松下来。可艾可怎么也睡不着，脑海里反复回放着安全屋门口的打斗声，还有酷雷纸条上的字迹。她总觉得，车后面有双眼睛在盯着她，那道目光带着强烈的占有欲，让她浑身不自在。

“还有多久到下一个落脚点？”包严达问司机。“大概一个小时，那边是废弃的仓库区，很少有人去。”司机的声音很沙哑，他是老张的老部下，经验丰富，专门负责护送重要证人。

雨越下越大，车窗外的能见度越来越低，司机不得不放慢车速。突然，车后传来一阵急促的鸣笛声，一辆黑色轿车快速追了上来，车头灯的强光透过雨幕照在面包车上，晃得人睁不开眼。

“是酷雷的车！”包严达的声音瞬间紧绷，他立刻对司机说：“加速！甩掉他！”司机猛踩油门，面包车的引擎发出“嗡嗡”的轰鸣声，在雨夜里飞速前行。可黑色轿车紧追不舍，始终跟在后面，距离越来越近。

艾可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趴在车窗上，看着后面的黑色轿车——车窗贴着深色膜，看不清里面的人，但她能感觉到，酷雷就在里面，正用那双发红的眼睛盯着她。突然，黑色轿车加速冲到面包车侧面，车窗降下，露出酷雷的脸，他的深蓝色狼尾鲻鱼头被雨水打湿，贴在脸颊上，红色刘海下的虹膜泛着疯狂的光。

“小可！开门！跟我回去！”酷雷的声音透过雨声传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艾可吓得立刻缩回来，露娜紧紧抱住她，捂住她的耳朵：“别听他的！他找不到我们的！”

包严达掏出配枪，对着窗外大喊：“酷雷！你再追过来，我就开枪了！”酷雷却像是没听到一样，继续加速，试图逼停面包车。司机急转弯，面包车在湿滑的路面上险些失控，艾可的头撞到了车窗上，疼得她眼泪都快掉下来。

“前面有岔路口！”司机大喊着，猛打方向盘，面包车冲进了左边的小路。小路狭窄，路面坑坑洼洼，黑色轿车也跟着冲了进来，车身不时撞到路边的树干，发出“砰砰”的声响。

艾可看着车窗外飞速倒退的树林，雨水顺着车窗流下来，像一道道泪痕。她突然想起，小时候跟着父母去郊游，也是这样的雨天，父亲把她抱在怀里，母亲撑着伞，一家人说说笑笑。可现在，却是在这样狼狈的逃亡中，被一个偏执的疯子追得无处可逃。

“前面就是仓库区了！”司机的声音带着一丝兴奋。面包车冲进仓库区，里面全是废弃的集装箱和破旧的厂房，司机熟练地绕着集装箱行驶，试图甩掉黑色轿车。黑色轿车却依旧紧追不舍，甚至在后面撞了面包车一下，面包车猛地向前一冲，艾可和露娜都差点从座位上摔下来。

包严达回头对艾可说：“小可，待会儿我和司机下去引开他，你和你妈从后面的小门跑，去仓库最里面的那间厂房，那里有老张安排的人等着！”“爸！我跟你一起去！”艾可急得大喊。“不行！你必须走！这是命令！”包严达的语气不容置疑，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把折叠刀，递给露娜，“保护好小可。”

面包车停在一个巨大的集装箱旁边，包严达和司机立刻下车，朝着相反的方向跑。黑色轿车也停了下来，酷雷从车上下来，手里拿着一把黑色的手枪，毫不犹豫地朝着包严达的方向追去。

“快！我们走！”露娜拉着艾可，从面包车的后门跑下来，钻进了旁边的仓库。仓库里弥漫着铁锈和灰尘的味道，光线昏暗，只有头顶的破窗户透进一点微弱的天光。她们沿着狭窄的通道快步跑，耳边能听到远处传来的枪声，还有酷雷的怒吼声。

艾可的心脏砰砰直跳，脚下的石子硌得她的脚生疼，可她不敢停下。她知道，父亲是在用自己引开酷雷，她不能辜负父亲的牺牲。终于，她们看到了仓库最里面的厂房，门口站着两个穿便衣的人，正是老张安排的接应人员。

“快进去！”接应人员打开厂房的门，露娜和艾可立刻冲了进去。厂房里空荡荡的，只有中间放着一张桌子和几把椅子，墙角有一个暗道入口。“包队已经跟我们联系过了，酷雷被引到了相反方向，我们现在从暗道走，去下一个安全点。”接应人员说着，打开了暗道的门。

艾可回头看了一眼厂房门口，心里满是担忧。露娜拉着她的手，轻声说：“别担心，你爸经验丰富，他会没事的。”艾可点了点头，跟着露娜走进暗道。暗道里又黑又窄，只能容一个人通过，墙壁上的水珠滴落在地上，发出“滴答”的声响。

她不知道走了多久，直到听到上面传来接应人员的声音，才知道到了出口。出口在一片农田里，外面的雨已经小了，天边泛起了鱼肚白。接应人员把她们送上一辆早就等在那里的三轮车，车夫是个憨厚的老农，对她们笑了笑：“跟我来吧，保证安全。”

三轮车在田埂上颠簸前行，艾可坐在后面，看着远处渐渐亮起的天光，心里却依旧沉甸甸的。她不知道父亲现在怎么样了，也不知道酷雷会不会再次追上来。但她知道，只要她还没被抓住，就不能停下逃亡的脚步——为了自己，也为了保护她的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