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家逃亡
手机屏幕上的短信像淬了冰的针，扎得艾可指尖发麻。包严达迅速将手机关机，塞进抽屉最底层，还压上了一本厚重的法律词典——仿佛这样就能隔绝酷雷那道近乎实质的窥探目光。露娜已经开始收拾行李，她动作飞快却有条不紊，将艾可的换洗衣物、常用药品还有那枚红色星星发夹一股脑塞进黑色行李箱，指尖碰到发夹时，指腹忍不住轻轻摩挲了两下，眼眶又红了。
“不能等明天了。”包严达的声音比平时低了几分，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他走到窗边撩开窗帘一角，警惕地望着楼下——家属院门口的路灯下，一辆黑色轿车正缓缓驶过，车窗贴着深色膜，看不清里面的人，但那车型轮廓，和酷雷常用的那辆防弹车惊人地相似。“他肯定已经派人盯着这里了，再等下去，我们都会陷入被动。”
艾可攥着睡衣衣角，冷调白皙的手背上青筋隐隐凸起。刚才那条短信像个魔咒，让她脑海里不断回放酷雷过去的模样——他给她包扎伤口时专注的眼神，剪碎她喜欢的发绳时阴鸷的侧脸，还有说“你只能是我的”时，红虹膜里翻涌的疯狂占有欲。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喉咙里的哽咽：“爸，我们去哪里？”
“去城郊的老房子。”露娜将行李箱拉链拉到一半，突然想起什么，转身从衣柜最深处翻出一个铁盒，里面装着艾可小时候的照片和一本存折，“那是你外婆留下的房子，位置偏，周围都是老邻居，安全。而且酷雷从来没去过那里，他查不到。”
包严达已经拨通了同事老张的电话，语气刻意放得平缓，却掩不住急促：“老张，帮我个忙，现在能不能派辆便车来我家楼下？对，紧急情况，别用单位登记的车……麻烦了，到了再说。”挂了电话，他走到艾可身边，蹲下身与她平视，警服上的铜扣在暖光下泛着冷硬的光，眼神却满是温柔：“小可，待会儿我们走侧门，你跟在我和你妈中间，不管听到什么、看到什么，都别回头，知道吗？”
艾可用力点头，狼尾鲻鱼头的发尾扫过脖颈，带来一阵轻微的痒意，却让她瞬间清醒——这不是普通的搬家，是和酷雷的生死赛跑。她想起别墅里那些看似自由的日子：炽野会给她看新设计的草图，却从不敢让她带走；焰羽帮她整理头发时，手指碰到她的发夹会下意识顿一下；沉星偶尔会偷偷塞给她一颗水果糖，却只敢用“训练奖励”当借口。他们都知道酷雷的偏执，却没人敢帮她，现在她有父母护着，绝不能再掉链子。
十分钟后，楼下传来轻轻的汽车鸣笛声，是老张的便车到了。露娜拎起行李箱，包严达走在最前面，手悄悄按在了腰后的配枪上——虽然不到万不得已不会动用，但他必须做好最坏的准备。艾可夹在中间，视线紧紧盯着前方的楼梯台阶，每一步都走得飞快，狼尾发上的红色挑染随着动作轻轻晃动，像一团不肯熄灭的小火苗。
路过二楼时，邻居王阿姨正好开门倒垃圾，看到他们一家三口拎着行李，疑惑地问：“严达，这大晚上的，你们要去哪儿啊？”露娜立刻挤出一个笑脸，语气尽量自然：“哦，老家有点急事，得赶紧回去一趟。”包严达则轻轻拽了拽艾可的胳膊，示意她别说话，目光却警惕地扫过王阿姨身后——走廊尽头的窗户没关，夜风灌进来，吹动了窗帘，隐约能看到外面有个黑影一闪而过。
“快走。”包严达压低声音，拉着艾可加快脚步。王阿姨还想说什么，却被露娜笑着打了岔：“王阿姨，等我们回来给你带老家的特产啊！”说着就跟着下了楼，行李箱的轮子在台阶上磕了一下，发出“咔嗒”一声轻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到了侧门，老张的白色轿车就停在路灯照不到的阴影里。他看到他们过来，立刻下车打开后备箱，帮着把行李箱放进去，嘴没停地问：“严达，到底出什么事了？刚才我来的时候，看到对面巷子里停着辆黑色车，里面的人一直盯着你家楼，怪怪的。”
“先开车，去城郊外婆家。”包严达拉开车门让艾可和露娜坐进后座，自己则坐在副驾驶，转头对老张说，“是酷雷，他把我女儿困了好几年，现在追过来了。”老张猛地踩了下刹车，方向盘都抖了一下，他回头看了眼后座的艾可，眼神里满是震惊——他早就听说过暗影特工队队长酷雷行事极端，却没想到会做出这种事。
“妈的，这混蛋！”老张咬了咬牙，重新踩下油门，车子像离弦的箭一样冲了出去，“你放心，有我在，他追不上！”
车子驶离家属院时，艾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那辆黑色轿车果然跟了上来，车头灯在夜色里划出两道刺眼的光，像猛兽的眼睛。包严达立刻回头对她说：“别回头！老张熟悉这条路，他知道怎么甩开尾巴。”露娜紧紧握着艾可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薄薄的睡衣传过来，让艾可慌乱的心稍微安定了些。
老张果然经验丰富，他没有走宽敞的主干道，反而拐进了狭窄的老巷。巷子两侧的墙壁很高，路灯昏黄，车子在巷子里七拐八绕，后视镜里的黑色轿车渐渐被甩开，只剩下模糊的光点。艾可靠在车窗上，看着外面飞速倒退的砖墙，耳边是车轮碾过石子路的“咯吱”声，还有自己砰砰的心跳声。
她突然想起酷雷曾经说过的话：“小可，不管你跑到哪里，我都能找到你。”当时她只觉得这话偏执又可怕，现在才明白，那不是玩笑，是他刻在骨子里的占有欲。她摸了摸脖子，那里还残留着项链的压痕——白天她把项链摘下来，扔进了家属院的垃圾桶，现在想来，说不定那项链里除了定位器，还有别的东西。
“快到了。”老张的声音打破了车厢里的沉默。车子驶出老巷，眼前出现一片低矮的平房，路灯稀疏，只有几户人家还亮着灯。老张把车停在一栋红砖墙的房子前，这里就是艾可外婆的老房子。
包严达先下车查看四周，确认没有异常后，才让露娜和艾可下来。老张帮着把行李箱拎进屋里，又从车里拿出一个黑色布袋：“这里面是几个一次性手机，还有应急手电筒和防狼喷雾，你们拿着用。我得赶紧回去，免得被酷雷发现破绽，有情况随时给我打电话。”
送走老张后，包严达立刻把房门反锁，还搬了个沉重的木柜抵在门后。露娜则去检查窗户，把所有窗帘都拉得严严实实，只留下一条缝隙观察外面。艾可站在房间中央，看着满是灰尘的旧家具，还有墙上挂着的外婆的照片，突然觉得一阵恍惚——这里的一切都很陌生，却比暗影特工队的别墅更让她有安全感。
“先凑活一晚，明天我去买些日用品。”露娜拿了块抹布，开始擦拭沙发，“这里的邻居都是老人，嘴严，不会随便打听事，我们可以先住一阵子，等风头过了，再想别的办法。”包严达则坐在桌边，打开老张留下的一次性手机，开始联系局里的同事，收集酷雷非法囚禁的证据。
艾可走到窗边，透过窗帘缝隙往外看。夜色浓稠，远处的路灯像微弱的星辰，没有黑色轿车的影子，也没有熟悉的冷杉香。她轻轻舒了口气，指尖却还是忍不住发抖——她知道，酷雷不会轻易放弃，暗影特工队的人说不定正在四处找她，这场逃离，只是暂时的喘息。
突然，院门外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紧接着是指甲刮擦木门的声音，很轻，却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艾可的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她猛地回头看向包严达，嘴唇动了动，却发不出声音。
包严达立刻站起身，示意露娜和艾可躲进里屋，自己则悄悄走到门边，手再次按在了腰后的配枪上。他屏住呼吸，耳朵贴着门板，听着外面的动静——脚步声停在了门口，然后是一道低沉的、带着笑意的声音，像毒蛇吐信：“小可，我知道你在里面。开门吧，别让我动手。”
是酷雷的声音。
里屋的露娜紧紧抱着艾可，手捂住她的嘴，不让她发出声音。艾可的眼泪瞬间涌了出来，她看着母亲泛红的眼眶，看着父亲紧绷的背影，心里突然生出一股强烈的恨意——恨酷雷的偏执，恨他毁了她的生活，更恨他不肯放过她。
包严达的声音隔着门板传出去，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酷雷，你非法囚禁他人，已经涉嫌违法。现在立刻离开，否则我就以袭警、非法入侵的罪名逮捕你！”
门外的酷雷轻笑了一声，声音里满是不屑：“逮捕我？爸，你觉得你能拦得住我？我要带我的小可走，谁也拦不住。”紧接着，传来“砰”的一声巨响，门板剧烈晃动了一下，抵在门后的木柜发出“咯吱”的呻吟，仿佛下一秒就要散架。
“爸！”艾可忍不住喊了出来，想冲出去，却被露娜死死拉住。
包严达回头看了她们一眼，眼神坚定：“别出来！”然后他掏出配枪，打开保险，对着门外喊道：“酷雷，你再敢撞门，我就开枪了！”
门外的撞击声停了下来，过了几秒，酷雷的声音再次传来，这次带着一丝冷意：“爸，你最好别逼我。小可我必须带走，你要是识相，就别挡我的路。”
屋里一片死寂，只有每个人急促的呼吸声。艾可靠在露娜怀里，听着门外酷雷的声音，心里又怕又恨。她知道，酷雷说到做到，他真的会不顾一切把她带走。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了警笛声，由远及近，越来越清晰。包严达眼睛一亮——是老张！他肯定是担心他们，又带着同事赶过来了。
门外的酷雷显然也听到了警笛声，他低骂了一声，然后对着屋里喊道：“小可，我还会来找你的！你记住，你永远都是我的！”紧接着，传来汽车发动的声音，渐渐远去。
包严达立刻打开门，看到老张带着几个警察跑了过来，手里还拿着手铐和警棍。“严达，没事吧？那混蛋跑了！”老张喘着气说。
“没事。”包严达松了口气，回头对里屋喊道，“小可，露娜，出来吧，他走了。”
艾可和露娜从里屋走出来，看到门口的警察，还有窗外闪烁的警灯，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眼泪却流得更凶了。露娜抱着她，轻轻拍着她的背：“没事了，没事了，警察来了，他不敢再来了。”
包严达走到老张身边，脸色凝重：“不能再待在这里了，他肯定还会来。我们得尽快转移，去局里安排的安全屋。”老张点了点头：“我已经联系好了，安全屋在郊区的度假村，24小时有人值守，绝对安全。”
艾可看着父母忙碌的身影，看着警察在门口巡逻，心里终于有了一丝踏实。她知道，酷雷还会再来，这场逃离还没结束，但只要有父母在，有这些保护她的人在，她就不会再害怕。
她走到窗边，看着远处渐渐消失的警灯，伸手摸了摸头上的红色星星发夹——这是她从别墅里带出来的唯一一件“旧物”，现在却成了她的勇气象征。她暗暗下定决心，这一次，她绝不会再被酷雷抓回去，她要和父母一起，彻底摆脱他的控制，找回真正属于自己的人生。
收拾好行李，艾可跟着父母坐上了警车。车子驶离老房子时，她没有回头，只是紧紧握着露娜的手，看着前方的路。夜色虽然浓稠，但警灯的光芒却像一道希望的光，照亮了他们逃离的路，也照亮了她对未来的期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