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
林间的风带着初春的凉意，刮得艾可狼尾鲻鱼头的发尾胡乱晃动，红色挑染在斑驳树影里时隐时现。她攥着口袋里被汗水浸湿的身份证，指腹反复摩挲着地址栏上“临江路公安家属院3栋2单元”这行字——这是她偷偷从酷雷的加密文件里抄下来的，当时屏幕幽蓝的光映着他发红的眼尾，他低声说“你父母的事不用管，有我就够了”，现在想来，那根本不是保护，是把她和过去彻底隔绝的枷锁。
艾可沿着公路走了近两个小时，帆布鞋鞋底沾满泥点，冷调白皙的脸颊被风吹得泛红。直到看到“公安家属院”的蓝色门牌，她才停下脚步，心脏像被一只手攥着，又酸又胀。她理了理有些凌乱的八字刘海，把红色星星发夹重新别好，深吸一口气推开了家属院的铁门。
3栋2单元在院子最里面，楼道里飘着饭菜香，艾可踩着斑驳的台阶往上走，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到了401门口，她抬手想敲门，指尖却抖得厉害——她想象过无数次和父母见面的场景，却从没想过会是以“逃跑者”的身份站在这里。
就在这时，门开了。一个穿着警服的男人拿着垃圾袋出来，肩宽腰直，眉眼间和艾可有着几分相似，只是眼角多了些细纹。他看到艾可时愣了一下，手里的垃圾袋“啪”地掉在地上。
“小……小可？”男人的声音发颤，伸手想碰她，又怕这是幻觉。艾可看着他警服上别着的警号，突然想起酷雷文件里写的“包严达，市公安局刑侦支队队长”，眼泪瞬间涌了上来。
“爸。”她哽咽着开口，声音又轻又哑。
包严达愣了几秒，猛地把她拉进怀里，力道大得像要把她揉进骨血里。“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他的声音带着哭腔，艾可能感觉到他肩膀在抖，警服上的金属纽扣硌得她胸口发疼，却让她觉得无比踏实。
屋里的露娜听到声音跑了出来，看到艾可时手里的汤勺“哐当”掉在地上。她穿着米色围裙，头发挽在脑后，眼角泛红地走过来，轻轻抚摸着艾可的脸：“我的女儿，怎么瘦了这么多？”
艾可被父母拉进屋里，客厅的茶几上摆着两菜一汤，还是热的。露娜给她盛了碗排骨汤，包严达坐在她对面，眼神里满是心疼和愧疚：“当年你被拐走后，我们找了你整整五年，后来酷雷说找到你了，却不让我们见你，说你受了刺激，需要静养……”
“他骗你们的。”艾可握着汤碗的手收紧，指尖泛白，“他根本不是在照顾我，是在囚禁我。”
她把这几年的事一股脑说了出来——酷雷怎么把她带到暗影特工队的别墅，怎么没收她的手机，怎么不让她和外人接触，怎么在她房间装监控，甚至怎么在她的项链里装定位器。她说起自己偷偷学撬锁，说起趁雾川维护系统时逃跑，说起跑出来时看到炽野他们在客厅却没人注意到她，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砸在汤碗里，溅起细小的水花。
“他还说……他是我的未婚夫。”艾可的声音带着颤抖，“可他对我的占有欲太强了，强到窒息…”
包严达的脸色越来越沉，拳头攥得咯咯响。“这个逆子，简直无法无天！”他猛地站起来，警服的衣角扫过茶几，“我早就觉得他不对劲，当年他说你需要静养，却连一张照片都不肯给我们看，我多次申请见你，都被他以‘保护证人’的名义拒绝……原来他是想把你据为己有！”
露娜把艾可抱在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别怕，现在有爸爸妈妈在，不会再让他欺负你了。”她的声音很温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你爸明天就去局里申请立案，把你哥的所作所为都上报，一定要让他受到法律的制裁。”
艾可靠在露娜怀里，闻着她身上淡淡的肥皂味，突然觉得累极了。这几年在别墅里，她每天都要装作天真无邪的样子，生怕惹酷雷不高兴，生怕他又把她锁在房间里。现在在父母身边，她终于可以卸下伪装，不用再提心吊胆。
包严达走到窗边，拿出手机拨通了电话：“喂，老张，帮我查一下暗影特工队的备案信息，还有酷雷最近的行踪……对，紧急情况。”挂了电话后，他回头看着艾可，眼神里满是坚定，“小可，你放心，爸爸一定保护好你，不会让他再把你带走。”
露娜给艾可找了件干净的睡衣，是粉色的，带着蕾丝花边，和她在别墅里穿的那些酷雷挑选的深色衣服完全不同。“这是你小时候最喜欢的款式，我一直给你留着。”露娜笑着说，眼里却闪着泪光。
艾可换好睡衣，坐在床边，看着窗外的夜景。家属院的路灯亮着，暖黄色的光透过窗户洒进来，落在她的狼尾鲻鱼头上，红色挑染显得格外柔和。她摸了摸口袋里的身份证，突然觉得心里踏实了很多——她终于找到父母了，终于不用再做酷雷的囚鸟了。
可就在这时，她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那是她跑出来时偷偷带的备用手机，一直关机，刚才充电时不小心开机了。她拿起来一看，屏幕上跳出一条短信，发件人是“哥”。
短信内容只有一句话：“老婆，我知道你在哪里。别躲了，你跑不掉的。”
艾可的心脏猛地一沉，手里的手机“啪”地掉在地上。她看着屏幕上那行字，仿佛看到酷雷发红的眼睛，看到他手里拿着那把曾经剪碎沉星给她的发绳的剪刀，浑身发冷。
包严达听到声音走了进来，看到她苍白的脸色和掉在地上的手机，立刻捡起手机看了一眼。他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伸手把艾可护在身后：“别怕，有我在。他敢来，我就敢抓他。”
露娜也走了进来，紧紧握着艾可的手：“小可，别害怕，爸爸妈妈会一直陪着你。”
艾可看着父母坚定的眼神，心里的恐惧渐渐消散了一些。她知道，酷雷不会善罢甘休，暗影特工队的人也一定会来找她，但这一次，她不再是一个人了。
她深吸一口气，抬头看着父母：“我不怕他。我要跟他对峙，我要让他知道，我不是他的所有物，我有自己的人生。”
包严达点了点头，眼神里满是赞许：“好，爸爸陪你。明天我们就去局里，把所有证据都交上去，让他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窗外的风还在刮，但屋里的灯光却暖得让人安心。艾可靠在父母身边，看着手机屏幕上那条短信，心里暗暗下定决心——这一次，她绝不会再被酷雷抓回去，她要为自己的自由，好好搏一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