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不甘
繁盛的街道，长长的迎亲队伍，唢呐之声不绝于耳，高头大马上红衣的新郎官春风得意，笑容温润……
此般热闹喜庆之景，曾几何时，同一条街道，同一个新娘，只是……不知何时换了新郎。
景庄站在高高的阁楼上，看着喜庆热闹的迎亲队伍，久久失神。
流月走上前。
“小公爷，您让奴婢置办的礼都已办好，都是最好的，现下要派人去送吗？”
景庄没有收回视线，只轻轻道。
“不了，总归不好再去打扰她，放着罢！”
流月看着景庄失神的模样，有些心疼。
“奴婢知道了，那秦姨的事……”
景庄眉间微凝。
“父亲明知道却放任不管，此事我会亲自处理，若父亲阻拦，我便进宫面圣，或是请太后作主，母亲与太后从前尚有几分情谊。”
景庄收回视线，看向流月。
“这些年，辛苦你了。”
流月一瞬红了眼眶。
“奴婢不幸苦！当年秦姨陷害夫人，奴婢没能阻止，如今能够替夫人昭雪，奴婢一点也不辛苦！”
流月看着景庄极其隐忍的样色，愧疚道。
“只是没能照顾好小公爷，奴婢愧对夫人。”
景庄摇摇头。
“与你无关。”
说着唇角勾起一抹略有些凌厉的笑容，温润的嗓音多了几分狠辣。
“流月，回府，给她当了那么多年的儿子，我等不及了，今天就去送送她。”
连问这三年来她对阿凝的苛刻，一起还给她。
相府大门处，随着花轿的远去，来往宾客渐散。
苏莞泠站在门口，心下感触，愣神良久。
苏予泽转身，见苏莞泠仍在原地发愣，眼里似乎还起了几分水气，蹙眉，走近她，缓声道。
“怎的这般没出息？”
苏莞泠被他一句没出息说得直接掉了眼泪，一双眸子定定的看着他。
“予泽，我舍不得，以后她成了别人的妻子，再也不是我一个人的姐姐了。”
说着哽咽道。
“我希望她幸福，可又自私的想永远和她在一处，她是我亲近之人，我一点也不想和她分开。”
苏予泽眸里情绪幽暗。
“总要走的，不是吗？”
苏莞泠哭得更凶。
“我知道，可我就是难过，就是舍不得！予泽，你说，我是不是很自私，还特别没出息？”
苏予泽打量着她。
“出息？你何时有过？自私？我倒希望你自私一些。”
苏莞泠心想，他这是说的什么话！感觉内心受到了伤害怎么办？
苏莞泠委屈的看了苏予泽一眼，决定不再和他待在一块，免得再被他怼。
只是她刚转身，苏予泽一把拉住她……
苏予泽拉住苏莞泠，牵近一步，依旧是漠然的神色，却是伸手用指腹替她轻轻擦抹眼泪。
“你看你，不过说你一句没出息，又想乱跑到哪儿去？”
苏予泽温热的指腹轻轻划过脸睑，苏莞泠不自觉退了一步。
“我没想乱跑，只是想回房。”
苏予泽见苏莞泠后退，逼近一步，不容拒绝的语气。
“既是想回房，我送你。”
苏予泽说完，拉着苏莞泠准备转身进府。
苏莞泠看着身旁时不时来往的三两人群，抽出手。
苏予泽侧眸看她，手上微微用力，不言语。
苏莞泠看苏予泽一副她再动就扭断她手的神情，低头，任由他牵着，只余满心的复杂。
苏予泽见身旁人不再挣扎，微有些凉薄的唇终是勾勒出一个浅浅的弧度，疑眸瞥了瞥四周偶尔投来的目光，眸底微寒，握着手中的柔软，抬步进府。
只是苏莞泠和苏予泽走到门槛处时，身后响起一道声音。
“苏大人。”
苏予泽听到身后传来的声响，唇角笑意一瞬消散，手上不自觉的用力。
苏莞泠感到手上的力道忽然大了起来，被握着的手微有些吃痛，她侧头看向苏予泽，苏予泽也正看着她。
苏予泽看着他神色极冷，半响，有些强硬地拽着苏莞泠转身。
苏莞泠看着他有些不明所以。
“……”
苏予泽转身看向来人，拉着苏莞泠的手，不急不缓的行礼。
“臣见过七公主，不知公主大驾，有失远迎。”
苏予泽因为握着苏莞泠的手，礼都行得不够标准，就算如此，他似乎也没有放开的打算。
苏莞泠只能无奈地跟着他行了一礼。
“臣女见过七公主。”
拓跋明玉见二人紧握的手，眼底闪过精光，浅笑道。
“不必多礼，相府大喜，本宫只是按照父皇旨意，前来府上祝贺两人位大人。”
说罢示意随行太监宫女将祝贺物品一一搬下车。
苏予泽看了看宫人手上的一堆东西，再行一礼。
“圣上恩典，臣感激不尽。”
拓跋明玉语气温和。
“苏大人不必多礼，只是……”
视线移至苏莞泠与苏予泽紧握的手上，话锋忽转。
“苏大人与苏小姐，这是做什么？”
苏莞泠看着她似乎暗藏着锋芒的双眼，心下一紧，抽手。
苏予泽握紧，嗓音淡淡。
“家妹身体不适，送她回房。”
拓跋明玉神情似笑非笑。
“既如此，本宫就不耽误苏大人了，父皇的祝贺已带到，本宫就先回宫了。”
苏予泽仍握着苏莞泠的手行了一礼。
“臣恭送七公主。”
拓跋明玉留下带来的东西，未曾进府便又打道回宫，坐在马车上，脑海不断闪过那双紧握的手，沉思。
苏予泽，原来你这样的人，也会动心。
幸儿觑着拓跋明玉的神色。
“公主是在想苏大人吗？”
拓跋明玉点点头。
“嗯。”
幸儿眉间染上担忧。
“皇上有意招苏大人为公主的驸马，可看苏大人如此行径，到时候会不会……”
拓跋明玉摇头打断。
“他不会，他如今的官职荣耀，都是父皇给他的，他若抗旨，除非想自断前程，或者……拒了另谋出路。”
最近拓跋明玉从皇后那里探知，皇上似乎有赐婚她与苏予泽的打算，具体皇上为何忽然有了这个打算，她也猜不中，只是她相信，以自家父皇的性格，绝对不会做无利之事。
幸儿还是忍不住有些许愤怒。
“可苏大人如此，若哪日皇上真的赐婚了，对公主未免也过分了些，何况他们毕竟是兄妹。”
拓跋明玉眼眸微凝。
“这倒不必忧心，他们不可能在一起。”
幸儿不解的问道。
“为什么？”
拓跋明玉红唇扬起一抹笑。
“直觉。”
说着掀开车帘扫了一眼街道，收回视线，看向幸儿，神色凝重。
“这事暂且不用管，本宫目前最担忧的，是不知父皇为何起了踢婚的打算？这背后又到底有什么利益牵扯？”
拓跋明玉提高音量。
“幸儿，本宫不便在宫外久留，你去替本宫买些新奇玩意。”
幸儿恭声应道。
“是，公主。”
随后拓跋明玉又道了一句。
“见没见过的，本宫都要。”
说着低声补充道。
“务必让千音阁的人打探到消息，银两不是问题。”
幸儿会意。
“是，公主，奴婢记住了。”
拓跋明玉唇角噙着三分笑。
“苏大人，不管父皇赐婚原委为何？我倒是很期待与你站在一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