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
咖啡馆里光线柔和，空气中浮动着咖啡豆烘焙后的醇厚香气。
许池听选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冰凉的玻璃杯壁。杨鑫霖坐在她对面，刚点完两杯拿铁，正低头看着菜单，侧脸线条在暖光下显得柔和了许多。
就是这个角度，这个眉眼……许池听忽然想起无数个加班的夜晚，她在手机屏幕这头吐槽“老板的侧脸像冰块”，而屏幕那头的“💫”总会回复“或许他只是不擅长笑”。
原来那时，他就在看自己说他的坏话。
许池听的脸颊又开始发烫，她猛地别过脸，假装看窗外的街景，心脏却在胸腔里乱撞。
“在想什么？”杨鑫霖的声音在对面响起，带着一丝笑意。
“没、没什么！”许池听转回头，正好对上他的目光，赶紧低下头，“就是觉得……有点不真实。”
“我也是。”杨鑫霖坦诚道，“第一次在你手机上看到那个向日葵头像时，我以为自己看错了。”
许池听猛地抬头：“你早就知道了？！”
“上周在茶水间，你手机没锁屏。”杨鑫霖没隐瞒，看着她气鼓鼓的样子，眼底的笑意更深，“本来想提醒你，结果就看到了‘💫’的消息。”
“你！”许池听又气又窘，抓起桌上的糖罐就想砸过去，手到半空又悻悻地放下，“你太过分了！居然偷看我手机！”
“是意外。”杨鑫霖笑得无奈，“但发现是你之后，确实……很惊讶。”
他想起那些深夜里，“听”会跟他说今天老板又让她改了多少遍方案，说自己手被文件夹划破了小口，说看到路边的流浪猫会忍不住喂猫粮。那些细碎又鲜活的瞬间，让他逐渐拼凑出一个和工作中完全不同的许池听——敏感、认真，又藏着不易察觉的柔软。
而他自己，也在对着屏幕回复时，不知不觉卸下了所有防备。会因为她的吐槽而失笑，会因为她受委屈而皱眉，会在她说“今天也很喜欢你”时，对着屏幕傻乐半天。
拿铁被送了上来，拉花是小巧的爱心形状。
许池听舀了一勺糖加进去，搅了半天，低声问：“那你……在工作上故意刁难我，就是为了看我在网上骂你？”
“有一点。”杨鑫霖没否认，看着她瞪圆的眼睛，补充道，“但更多时候，是想让你多注意安全。比如那天你加班到很晚，我故意说数据错了，是想让你等保安巡逻时再走。”
许池听愣住了。
“还有那次咖啡洒在文件上，”他继续说，“我盯着你看，是在看你手有没有被烫到。”
那些她以为的“刁难”，原来藏着这样的心思。许池听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有点酸，又有点暖。她抿了口拿铁，小声嘟囔：“那你不会好好说吗？非要装成魔鬼……”
“怕你觉得奇怪。”杨鑫霖的声音低沉下来，“我是你的老板，突然关心你，你会多想的吧？”
许池听没说话。确实，如果他突然变温柔，她大概会以为自己要被开除了。
两人一时陷入沉默，只有窗外的车流声隐约传来。
还是杨鑫霖先开了口，语气带着一丝试探：“那现在……你知道了，打算怎么办？”
许池听抬起头，撞进他深邃的眼眸里。那里没有了往日的压迫感，只有清晰可见的紧张和期待。
她忽然想起石枳意的话：“喜欢就上，管他是谁！”
也想起自己昨晚对着手机说的“不管你是谁，我都想见你”。
心脏又开始砰砰直跳。
她深吸一口气，抬起下巴，像只鼓足勇气的小兽：“杨总，你网上不是说……很喜欢我吗？”
杨鑫霖的喉结滚了滚，声音有点哑：“是。”
“那现实里呢？”许池听的指尖微微发颤，却固执地看着他，“现实里的杨鑫霖，喜欢现实里的许池听吗？”
阳光透过玻璃窗落在她脸上，绒毛都看得清晰。她眼里的期待像星星一样亮，让他想起第一次在面试时见到她的样子——穿着不合身的西装，紧张得手心冒汗，却还是挺直脊背说“我会做好这份工作”。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重叠。
杨鑫霖放下咖啡杯，身体微微前倾，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
“喜欢。”
“不管是网上的‘听’，还是现实里的许池听，我都喜欢。”
许池听的眼眶瞬间红了。刚才所有的委屈、尴尬、不安，在这句话面前都烟消云散。她别过脸，不想让他看到自己掉眼泪的样子，嘴角却忍不住往上扬。
“那……”她吸了吸鼻子，声音带着哭腔，却透着藏不住的雀跃，“那作为老板，是不是该给员工一点福利？比如……明天不用加班？”
杨鑫霖看着她这副又哭又笑的样子，心里软得一塌糊涂。他伸手，轻轻擦掉她脸颊的泪珠，指尖的温度烫得她一颤。
“不止。”他的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以后你的所有加班，都算双倍工资。还有，”他顿了顿，眼底闪过一丝狡黠，“网上骂我的那些话，是不是该一笔勾销了？”
许池听拍开他的手，红着脸瞪他：“那得看你表现！”
阳光正好，咖啡微甜。
窗外的行人步履匆匆，谁也不知道这家咖啡馆里，刚刚发生了一场关于身份、关于心动的奇妙转折。
许池听看着对面的杨鑫霖，忽然觉得，这个“魔鬼老板”好像也没那么可怕。至少，他眼里的温柔是真的，喜欢也是真的。
而杨鑫霖看着眼前的许池听，也在心里默默决定——以后要少让她加班，多陪她聊天，把那些在网上欠她的温柔，一点一点都补回来。
至于周一上班会不会尴尬？
大概……会吧。
但许池听摸了摸口袋里的手机，想起那个还没来得及回复的“我也喜欢你”，忽然觉得，就算明天要面对全公司的目光，好像也没那么难了。
毕竟，她的网恋对象，可是她的老板啊。
这大概是她这辈子，最刺激的一次“奔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