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
第二章 黑暗中的窥视者
黑暗像浓稠的墨汁，将一切吞噬。
许池听紧紧攥着那根铁棍，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她能清晰地听到身边石枳意压抑的呜咽声，以及云雨平稳却带着警惕的呼吸声。除此之外，便是那若有若无的、贴着地面爬行的窸窣声。
“别呼吸太重。”云雨的声音压得极低，几乎是气音，“这东西对气流敏感。”
许池听屏住呼吸，努力适应着黑暗。眼睛渐渐能模糊地分辨出物体的轮廓——走廊两侧的门，地上的污渍，还有……一道紧贴着天花板角落的、扭曲的黑影。
那黑影细长，像一条巨大的蜈蚣，却长着无数只细小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烁着幽绿的光。它正缓慢地蠕动着，朝着她们的方向靠近。
石枳意显然也看到了，身体抖得更厉害了，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却死死捂住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许池听的心跳得像擂鼓，但她的大脑却在飞速运转。规则里没提过这种东西，它不属于“护士”，也不是“尸体”，更像是这个副本衍生出的、纯粹的恶意造物。
它离得越来越近，一股腥甜的腐臭味扑面而来。许池听甚至能看到它身下那些细密的、带着倒钩的脚。
就在这时，那黑影突然停住了，似乎在犹豫什么。它的目光（如果那些光点能称为目光的话）在三人身上来回扫视，最终，停在了许池听身上。
许池听的后背瞬间爬满了冷汗。她感觉自己像被毒蛇盯上了，浑身僵硬，动弹不得。
为什么是她？
没等她想明白，那黑影突然猛地俯冲下来，目标却不是她，而是她身边的石枳意！
“小心！”许池听想也没想，猛地将石枳意推开，同时举起铁棍，朝着黑影狠狠砸去！
铁棍带着风声，结结实实地砸在了黑影身上。那东西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啸，却不是因为疼痛，更像是被激怒了。它掉转方向，张开布满獠牙的嘴，朝许池听扑来。
“砰！”
一声闷响。
不是许池听被击中的声音，而是云雨掷出的匕首，精准地插进了黑影的身体。那黑影抽搐了一下，发出一阵更加刺耳的嘶鸣，身体化作一缕黑烟，消散在了黑暗中。
危机解除。
许池听瘫软在地，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石枳意扑过来抱住她，声音里带着哭腔：“池听，谢谢你……谢谢你……”
“没事了。”许池听拍了拍她的背，心有余悸。
云雨走过来，拔出地上的匕首，擦了擦上面的黑色粘液，眼神复杂地看着许池听：“你刚才为什么要救她？在这个地方，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危险。”
“她是我的朋友。”许池听抬头看着她，眼神平静，“我不能见死不救。”
云雨嗤笑一声，似乎觉得她很天真：“朋友？在这里，最不可信的就是朋友。等你被背叛过一次，就知道了。”
许池听没有反驳。她知道云雨说的是可能发生的事，但她做不到见死不救。
就在这时，走廊尽头的应急灯突然亮了，发出昏暗的红光，勉强照亮了一小片区域。
“应急灯亮了，说明刚才的‘突发状况’结束了。”云雨站起身，“我们得赶紧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或者找到下一个线索。”
许池听点点头，扶着石枳意站起来。她的目光无意间扫过刚才黑影消失的地方，瞳孔微微一缩。
那里，除了一滩黑色的粘液，还散落着几片暗红色的花瓣，像是某种花的残骸。
这种花，她好像在哪里见过……
“看什么呢？快走！”云雨催促道。
“没什么。”许池听压下心头的疑惑，跟着她们往前走。
她们沿着走廊，小心翼翼地推开一扇扇门。有的门后是空荡荡的病房，布满了灰尘和蛛网；有的门后是堆放杂物的储藏室，散发着霉味；还有一扇门后，是一个被铁链锁住的铁笼，里面空荡荡的，只有墙上刻满了扭曲的“救我”。
石枳意看得心惊胆战，紧紧抓着许池听的衣角。云雨则面无表情，似乎对这些早已习以为常。
走到走廊尽头，她们发现了一扇通往二楼的楼梯间门。门上贴着一张新的纸条，用同样的暗红色墨水写着：
【二楼是VIP病房区，请保持安静，不要打扰病人休息。】
【规则五：请勿在凌晨三点到五点期间进入203病房。】
【规则六：如果听到有人叫你的名字，不要回头。】
“VIP病房区？”石枳意小声嘀咕，“听起来就更吓人了。”
“越危险的地方，可能线索越多。”云雨推了推门，“门没锁。”
她率先走了进去，许池听和石枳意对视一眼，也跟了上去。
楼梯间同样昏暗，墙壁上布满了抓痕和血手印。她们蹑手蹑脚地往上走，每一步都小心翼翼，生怕发出一点声音。
走到二楼平台，许池听忽然停下了脚步。
她听到了一阵音乐声。
很轻，很舒缓，像是老式留声机播放的古典乐，从走廊深处传来。
这音乐在这样阴森恐怖的环境里，显得格外诡异，甚至有些毛骨悚然。
“你听到了吗？”许池听低声问。
云雨和石枳意都点了点头，脸色凝重。
“规则里没说不能听音乐。”云雨皱了皱眉，“但这太不正常了，小心点。”
她们顺着音乐声，走进了二楼的走廊。这里的环境比一楼好很多，墙壁干净了不少，甚至还摆放着几盆枯萎的盆栽。
音乐声是从走廊尽头的一扇门后传来的。那扇门是所有门里最特别的一扇，门上挂着一块精致的牌子，上面写着：【院长办公室】。
“院长办公室？”许池听的心跳漏了一拍，“副本的核心，会不会就在这里？”
云雨没有说话，只是警惕地观察着四周，然后示意她们退后，自己则小心翼翼地推了推门。
门，应手而开。
音乐声陡然清晰起来。
办公室里很宽敞，布置得奢华而复古。巨大的红木办公桌，皮质的沙发，墙上挂着一幅肖像画，画中是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面容模糊不清。
而在办公室的中央，一个留声机正在缓缓转动，播放着那首诡异的古典乐。
房间里空无一人。
“没人？”石枳意松了口气。
许池听却觉得不对劲。太安静了，除了音乐声，一点声音都没有，连她们的呼吸声都显得格外清晰。
她的目光扫过房间，最后落在了那幅肖像画上。
画中的男人，似乎……在看着她。
那种感觉很微妙，像是错觉，但又无比真实。画中人的眼神，深邃，冰冷，带着一种审视和……玩味？
和她在镜子里看到的那个影子，给她的感觉很像。
许池听的心脏猛地一缩，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就在这时，留声机的音乐突然停了。
房间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谁？！”云雨猛地转身，匕首对准了门口。
门口空无一人。
但她们都感觉到了，一股冰冷的、带着压迫感的气息，悄无声息地弥漫了整个房间。
许池听的目光再次投向那幅肖像画。
画中的男人，嘴角似乎微微上扬了一下，露出了一个极淡的、却又无比邪异的笑容。
“看来，有客人来了。”
一个低沉悦耳的男声，突然在房间里响起，分不清是从哪个方向传来的，仿佛弥漫在空气中，带着一种非人的冰冷和戏谑。
许池听、石枳意和云雨同时绷紧了身体，警惕地环顾四周。
这个声音的主人，是谁？
是院长？还是……
那个隐藏在副本深处，玩弄着所有玩家命运的存在？
许池听的手心冒出了冷汗，她有一种强烈的预感，她们可能……触碰到了这个副本最核心、也最危险的部分。
而那幅肖像画中的男人，眼神似乎变得更加深邃，仿佛要将她的灵魂都吸进去。
深渊，似乎已经张开了它的怀抱，等待着她们坠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