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
第十章 诱饵与裂痕
平静的日子并未持续太久。
第七天清晨，杨鑫霖放在枕边的定位器突然发出一阵急促的蜂鸣。不是追兵靠近的警报，而是一条加密信息。
他脸色微变，拿起定位器解码。屏幕上跳出的文字让他瞳孔骤然收缩——
【石枳意，云雨，在我手上。想让她们活，带许池听来城西废弃工厂。——江瑞】
杨鑫霖的手指猛地攥紧了定位器，指节泛白。他早该想到，江瑞找不到他们，会把主意打到许池听的朋友身上。这是最卑劣，也最有效的手段。
“怎么了？”许池听被蜂鸣声吵醒，揉着眼睛坐起来，看到他凝重的脸色，心里咯噔一下，“出什么事了？”
杨鑫霖把定位器递给她，声音冷得像冰：“江瑞抓了石枳意和云雨，要你去换。”
许池听接过定位器，看清上面的字时，浑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冻结了。她的手抖得厉害，定位器差点从手里滑落。
“枳意……云雨……”她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恐惧和颤抖，“他、他怎么会……”
“他找不到我们，只能用她们当诱饵。”杨鑫霖的眼神锐利如刀，“这是个陷阱。”
“那怎么办？”许池听急得眼泪都快出来了，抓住他的胳膊，“我们不能不管她们啊！她们是因为我才被卷进来的！”
石枳意大大咧咧的笑脸，云雨温和关切的眼神，在她脑海里一一闪过。那是她在这座城市里最亲近的人，是她与正常生活唯一的连接。她不能让她们因为自己出事。
“池听，冷静点。”杨鑫霖按住她的肩膀，强迫她看着自己，“江瑞的目标是你，抓她们只是为了逼你出现。你去了，只会把自己也搭进去，她们也未必能活。”
“可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她们死啊！”许池听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声音哽咽，“是我害了她们……如果不是我，她们现在还好好的……”
“这不是你的错。”杨鑫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试图让她冷静，“是我的错。是我把你卷进来的，这一切都该由我来解决。”
“怎么解决？”许池听泪眼婆娑地看着他，“你现在这个样子，怎么去跟江瑞斗？就算你去了，他也不会放过枳意和云雨的！”
杨鑫霖沉默了。他知道许池听说的是对的。江瑞既然设了这个局，就没打算留活口。无论是他，还是许池听，抑或是石枳意和云雨，都是江瑞要清除的目标。
可他不能让许池听去冒险。
更不能让那两个无辜的女孩因为他而送命。
“你留在这里。”他忽然开口，眼神异常坚定，“我去。”
“你去？”许池听愣住了，“你一个人去怎么行？江瑞要的是我！”
“他要的是‘诱饵’，我去，至少能拖延时间。”杨鑫霖站起身，走到角落拿起那把他藏起来的、上了膛的手枪，检查了一下，“我会想办法救她们出来。”
“不行！”许池听猛地抓住他的手腕，眼神里带着一种近乎固执的坚持，“要去一起去！你说了，我们要一起走的！”
杨鑫霖看着她，看着她通红的眼睛里那份不肯退缩的勇气，心里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
他想保护她，想把她护在身后，可她却一次次地往前冲，站到他身边。
这个看似柔弱的女孩，骨子里藏着一股韧劲，像石缝里的野草，看似不起眼，却有着顽强的生命力。
“池听，这不是闹着玩的。”他的声音软了下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恳求，“那里太危险了。”
“我知道危险。”许池听擦干眼泪，眼神变得异常清澈而坚定，“但她们是我的朋友。而且，我比你更了解枳意和云雨，或许能帮上忙。你一个人去，我不放心。”
她顿了顿，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杨鑫霖，要么一起去，要么我们都不去，我不会让你一个人去冒险的。”
杨鑫霖看着她，沉默了很久。
他知道，他拗不过她。这个女孩看似温顺，却有着自己的原则和坚持。
而且，她说得对。多一个人，或许就多一分希望。
“好。”他终于点了点头，眼神里闪过一丝决绝，“一起去。”
但他在心里已经做了决定。到了那里，无论如何，都要让她活着离开。
***城西废弃工厂。
巨大的厂房空旷而破败，生锈的机器零件散落一地，阳光透过破碎的天窗照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空气中弥漫着铁锈和灰尘的味道。
石枳意和云雨被绑在厂房中央的柱子上，嘴上贴着胶带，眼里满是恐惧，却依旧努力地对彼此眨着眼睛，互相打气。
江瑞站在不远处，背对着厂房大门，手里把玩着一把匕首，金属的反光在他脸上明明灭灭。
脚步声从门口传来。
江瑞转过身，看到杨鑫霖和许池听走了进来。
杨鑫霖扶着许池听的肩膀，眼神警惕地扫视着四周，右手悄悄放在了身后——那里藏着枪。
许池看到被绑着的石枳意和云雨，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想冲过去，却被杨鑫霖按住了。
“你来了。”江瑞的脸上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眼神在杨鑫霖和许池听之间来回扫视，“我还以为，你会把她藏得更久一点。”
“放了她们。”杨鑫霖的声音冰冷，没有多余的废话，“你的目标是我们。”
“别急。”江瑞晃了晃手里的匕首，“我很好奇，夜鸮，这个女孩到底有什么魔力，能让你背叛组织，甚至不惜赔上自己的命？”
杨鑫霖没有回答，只是死死地盯着他：“放人。”
“可以。”江瑞忽然笑了，“但我有个条件。”
他看向许池听，眼神锐利：“你自己走过来，跟我走。我就放了你的朋友，也放了他。”
“江瑞！”杨鑫霖厉声呵斥，“你别想耍花样！”
“我从不说谎。”江瑞摊了摊手，“这是你们唯一的机会。要么，她跟我走，你们三个活命；要么，今天谁也别想离开这里。”
许池听的身体微微颤抖。她知道，这是陷阱。江瑞不可能真的放了他们。
但看着柱子上的石枳意和云雨，她的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
“池听，别信他！”杨鑫霖紧紧抓住她的手，眼神里带着急切，“他在骗你！”
石枳意和云雨也拼命地摇头，眼里流露出恳求的目光，让她别答应。
许池听深吸一口气，抬起头，看着江瑞，眼神异常平静：“我跟你走。但你必须先放了她们。”
“池听！”杨鑫霖不敢置信地看着她。
“很爽快。”江瑞笑了，拍了拍手，“但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反悔？”
“我不会。”许池听的声音很轻，却异常坚定，“你放了她们，我就跟你走，绝不反抗。”
她转过头，看着杨鑫霖，眼神里带着一丝歉意和决绝：“杨鑫霖，照顾好她们。”
“你疯了？！”杨鑫霖的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了，疼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我不会让你去的！”
“这是唯一的办法。”许池听轻轻挣开他的手，踮起脚尖，在他耳边轻声说，“定位器我打开了，藏在她们脚边。记住，别管我，带她们走。”
她的气息很轻，带着一丝淡淡的馨香，却像一道惊雷，在他耳边炸开。
她早就计划好了。
她要自己留下当诱饵，让他带朋友离开。
这个傻女孩。
杨鑫霖的眼眶瞬间红了。他想抓住她，想告诉她他不会丢下她，可看着她眼里那份不容置疑的坚持，他的手却像被钉住了一样，动弹不得。
“很好。”江瑞显然听到了她们的对话，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把她们放了。”
两个黑衣人走上前，解开了石枳意和云雨身上的绳子，扯掉了她们嘴上的胶带。
“池听！不要！”石枳意刚能说话，就哭喊着想要冲过来，却被黑衣人拦住了。
“快走！”许池听对着她们大喊，“别管我！”
“杨鑫霖！你快带她们走啊！”云雨也急得大喊，眼泪直流。
杨鑫霖看着许池听，又看了看哭着喊着要过来的石枳意和云雨，心脏像是被撕裂成了两半。
“带她们走！”许池听的声音带着哭腔，却异常坚定，“这是命令！”
杨鑫霖猛地闭上眼睛，再睁开时，眼里只剩下冰冷的决绝。他一把抓住石枳意和云雨的胳膊，用力往门口拖。
“不！我不走！池听！”石枳意拼命挣扎。
“走啊！”杨鑫霖低吼一声，声音沙哑，“再不走，她的牺牲就白费了！”
这句话像一盆冷水，浇醒了石枳意和云雨。她们看着许池听坚定的眼神，又看了看杨鑫霖通红的眼眶，终于不再挣扎，被他半拖半拽地往门口走去。
许池听看着他们的背影消失在门口，心里的一块石头终于落了地。她转过身，看着江瑞，脸上露出一抹释然的笑。
“我跟你走。”
江瑞看着她，眼神复杂：“你就不怕我杀了你？”
“怕。”许池听的声音很轻，“但我相信他会来救我的。”
她的眼神里没有恐惧，只有一种近乎信仰的坚定。
江瑞愣了一下，随即笑了：“你对他倒是有信心。可惜，他不会有机会了。”
他挥了挥手，几个黑衣人立刻上前，想要抓住许池听。
就在这时，厂房外突然传来几声枪响！
江瑞脸色骤变：“怎么回事？”
一个黑衣人慌慌张张地跑进来：“江哥，不好了！外面……外面来了好多警察！”
警察？
许池听愣住了。
江瑞也愣住了，随即反应过来，猛地看向许池听：“是你！你报警了？！”
许池听也一脸茫然，她没有报警。
那是谁？
就在这时，厂房的大门被猛地踹开。
杨鑫霖站在门口，手里拿着枪，眼神锐利如刀。他的身后，是赶回来的警察。
“我说过，”杨鑫霖的目光落在许池听身上，声音低沉而有力，“我不会丢下你。”
许池听看着他，眼泪瞬间模糊了视线。
原来，他根本没走。
他把石枳意和云雨送到安全地带后，就报了警，然后折返了回来。
江瑞看着突然出现的警察和杨鑫霖，脸色铁青，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愤怒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绝望。
“抓住他们！”他怒吼一声，率先朝着杨鑫霖扑了过去。
枪声，喊声，打斗声，瞬间在空旷的厂房里响起。
许池听看着那个冲向敌人的背影，看着他即使受伤也依旧挺拔的身影，忽然觉得，无论前方有多少黑暗，只要有他在，就一定能看到微光。
夜雾再浓，终有散去的一天。
而他们的光，才刚刚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