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鑫霖自述
我第一次见许池听,是在九月的教室里。
那天阳光特毒,蝉鸣吵得人烦,我趴在桌上补觉,正梦见赢了篮球赛,就被“哗啦”一声吵醒了。睁眼就看见一堆书砸在我鞋上,白色封面上印着“语文”两个字,旁边还站着个女生,低着头捡书,头发垂下来,遮住了脸。
“你他妈没长眼?”我当时没好气。倒不是真有多生气,就是被吵醒了不爽,加上她那副怯生生的样子,看着就好欺负——以前在学校,谁见了我不是绕着走?
她没抬头,就说了句“对不起”,声音软软的,像棉花糖。我本来想再怼两句,可她捡书的时候,手指碰到我鞋上的泥印,顿了一下,然后特认真地说“我会赔你一本新的”。
那瞬间我突然觉得没劲了。跟个好学生较劲,算什么本事?
可我没说出口。看着她坐到我旁边,脊背挺得笔直,像株刚栽的小树苗,我又觉得有点意思。这么不禁逗,不欺负欺负可惜了。
后来我就总找她麻烦。上课撞她桌子,下课堵她路,故意把她的作业本扔到地上。她也不恼,捡起来拍拍灰,该写写该算算,顶多皱下眉,那点倔强藏在眼睛里,像没被磨亮的星星。
石枳意在旁边叨叨,说我“幼稚”“没风度”,我嘴上骂他多管闲事,心里却有点发慌。因为我发现,每次看她低头做题,阳光落在她发梢上,我就没那么想睡觉了;每次她被我怼得脸红,却还梗着脖子说“你不对”,我就忍不住想笑。
巷口那次,我是真急了。老远就看见那几个外校的混混围着她,绿毛那手都快碰到她胳膊了。我冲过去的时候,脑子里一片空白,就想把那孙子的手给剁了。
后来她跟我说“谢谢”,我嘴硬说“多管闲事”,可看着她手腕上那道红印,我攥紧了拳头——妈的,谁敢动她一下试试。
晚自习给她讲题,是我这辈子最怂的时候。一道函数题,她讲了三遍,我还假装没听懂,就想让她再凑近些,闻闻她头发上淡淡的洗发水味。她伸手帮我改公式,指尖碰到我手背,我差点把笔扔了,耳朵烫得能煎鸡蛋。
她总说我“笨蛋”,可她不知道,那些题我早就会了。我就是喜欢看她皱着眉骂我,喜欢她拿着笔敲**稿纸,喜欢她认真的样子——比我见过的所有女生都好看。
运动会跑100米的时候,我冲过终点就往看台上扫。看到她站在那儿,手里攥着加油棒,眼睛亮晶晶的,我突然觉得,以前拿的那些第一,都没这次痛快。林薇薇凑过来递水,我没接,就想喝她手里那瓶——哪怕是凉白开,我也觉得甜。
在图书馆画她的时候,我心跳得跟擂鼓似的。怕她发现,又想让她发现。画她低头看书的样子,画她被难题困住鼓着腮帮子的样子,画她笑起来嘴角的小梨涡。画完了就赶紧合上本子,假装看窗外,其实余光全在她身上。
银杏树下告白那天,我腿都在抖。说了句“我好像喜欢你”,就紧张得说不出话。她踮起脚亲我脸颊的时候,我脑子里“嗡”的一声,像烟花炸开了。我把她抱得特紧,怕这是梦,怕一松手她就跑了。
后来一起刷题,一起拼高考,我才知道,喜欢一个人不是整天腻在一起,是想跟她站在同一个地方。她的目标是A大数学系,那我就把以前扔的功课全捡起来,从38分的数学追到76分,再冲到年级前五十。
我知道我笨,基础差,别人做一套题的时间,我得做三套。可每次累得想放弃,看到她趴在桌上睡觉,阳光照着她的睫毛,我就觉得浑身是劲。
查分那天,看到屏幕上的642分,我第一反应就是抱她。我说“我做到了”,其实我想说的是“谢谢你等我”。
现在我坐在A大的宿舍里,手里捏着那枚刻着“A大”的戒指,旁边放着她的录取通知书。窗外的蝉鸣跟高中时一样响,可我一点都不觉得烦了。
我想起第一次见她,她低着头捡书,像株怯生生的小树苗。现在她站在我身边,跟我一起走进这扇校门,眼里的光比星星还亮。
他们都说我变了,从校霸变成了“学霸”。只有我知道,不是我变了,是她来了。她像道光照进我乱七八糟的青春里,让我想变成更好的人,想跟她一起,走很长很长的路。
许池听,以后的日子,换我护着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