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

第五章 晚自习的灯光与不请自来的辅导

月考成绩下来那天，（7）班的气氛有点微妙。

许池听的名字稳稳挂在成绩单顶端，红色的“年级第一”刺得人眼睛发亮。而她旁边的杨鑫霖，成绩单上的红灯笼几乎连成一片，尤其是数学，鲜红的“38”分像个嘲讽的笑脸。

江瑞拿着成绩单，咋舌：“霖哥，你这数学……比上次还退步了。”

杨鑫霖把成绩单揉成一团，扔进桌洞，脸上没什么表情，却能看出憋着股气。他趴在桌上，用胳膊肘撞了撞许池听的胳膊：“喂，好学生。”

“嗯？”许池听侧头看他，他的头发垂下来，遮住了眼睛，看不清情绪。

“这道题。”他从练习册里翻出一道函数题，戳了戳，“讲一下。”

许池听愣了一下。这还是他第一次主动问她题。她凑过去，指着题目开始讲：“你看，这个二次函数的对称轴是x=-b/2a，先求顶点坐标，再看开口方向……”

她讲得认真，气息轻轻拂过他的手腕。杨鑫霖没怎么听进去，注意力全落在她纤长的手指上——指甲修剪得干干净净，指尖因为握笔，有淡淡的茧子。他突然觉得，这道该死的函数题，好像也没那么讨厌了。

“听懂了吗？”许池听讲完，抬头问他。

杨鑫霖猛地回神，眼神有点飘忽：“……差不多。”

“什么叫差不多？”许池听皱了皱眉，拿过他的笔，“你自己算一遍，我看着。”

他不情不愿地拿起笔，在草稿纸上划拉。许池听看着他写歪的公式，忍不住笑了：“符号错了，负负得正，这里应该是加号。”

她伸手过去，指尖碰到他的手背，帮他把“-”改成“+”。温热的触感像电流，杨鑫霖的笔顿了顿，耳根又红了。

“笨蛋。”许池听收回手，低声吐槽，嘴角却带着笑意。

“你才笨蛋。”他反驳，声音却没什么力度，低头继续算题时，嘴角悄悄勾了勾。

那天晚自习，杨鑫霖破天荒地没睡觉，也没看窗外，就趴在桌上，一道题一道题地问许池听。他的基础太差，很多初中的知识点都没掌握，许池听就从最基础的开始讲，耐心得像个小老师。

石枳意和云雨交换了个“嗑到了”的眼神，偷偷在草稿纸上画了个爱心。

下晚自习的铃声响起，许池听收拾好东西，看到杨鑫霖还在对着一道题皱眉，忍不住问：“还没懂？”

“这破题……”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我给你画个图吧，直观一点。”许池听重新坐下，拿出草稿纸，画了个坐标系，“你看，当x大于1时，函数值随x增大而增大，所以……”

路灯透过窗户照进来，落在她认真的侧脸上，睫毛长长的，像小扇子。杨鑫霖看着她的眼睛，里面映着跳动的灯光，清澈又明亮。他突然觉得，晚自习的灯光好像从未这么温柔过。

“懂了。”他低声说，声音有点哑。

“那就好。”许池听收拾好草稿纸，递给他，“这是步骤，你回去再看看。”

“嗯。”他接过纸，捏在手里，指尖有点发烫。

两人一起走出教学楼，晚上的风带着凉意，吹得人很舒服。杨鑫霖突然说：“明天晚自习，还讲题。”

许池听愣了一下，笑了：“好啊。”

“不准反悔。”他强调，像个怕被丢下的小孩。

“不反悔。”

从那天起，晚自习成了两人心照不宣的“补习时间”。杨鑫霖会提前把不会的题标出来，许池听则带着笔记本，一点点帮他梳理知识点。他还是很容易不耐烦，会骂“这题是人做的吗”，但骂完了，还是会乖乖听她讲。

许池听也发现了他的另一面——他其实不笨，只是基础太差，很多题一点就透，尤其是几何题，空间想象能力比她还好。

“你看，这样辅助线一画，不就出来了？”他拿着笔，在图上添了一条线，得意地看向她。

“厉害啊。”许池听真心称赞。

他的尾巴立刻翘了起来，却又装作不在意：“一般般吧。”

班里渐渐有了传言，说校霸杨鑫霖被转学生许池听“收服”了，居然开始好好学习了。有人酸溜溜地说许池听“想走捷径”，被石枳意怼了回去：“你能让霖哥乖乖做题吗？有本事你也去啊！”

杨鑫霖听到这些传言，没像以前那样暴躁地去堵人，只是冷冷地瞥一眼，对方就吓得闭了嘴。江瑞凑过来说：“霖哥，他们都在说你……”

“说就说。”杨鑫霖翻着数学练习册，头也没抬，“关他们屁事。”

他的目光落在练习册上许池听写的批注——“这里要注意定义域哦~”，后面还画了个小小的笑脸。他的嘴角忍不住弯了弯，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暖暖的。

或许，当个“好学生”，也没那么糟糕。

至少，能和她一起，在晚自习的灯光下，多待一会儿。

又一个晚自习结束，杨鑫霖看着许池听把笔记本放进书包，突然说：“周末……去图书馆？”

许池听愣住了，抬头看他。他的耳朵红得厉害，眼神躲闪着，像鼓足了巨大的勇气。

“我……”她的心跳漏了一拍，刚想答应，就听到身后传来班主任的声音：“许池听，你来我办公室一趟。”

“好。”她对杨鑫霖说了句“等我一下”，就跟着班主任走了。

杨鑫霖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心里有点慌。他刚才是不是太突然了？她会不会觉得奇怪？

等许池听从办公室出来，他赶紧迎上去：“老师找你干嘛？”

“没什么，就是问我要不要参加数学竞赛。”许池听笑了笑，想起他刚才的话，主动说，“周末图书馆，几点？”

杨鑫霖的眼睛瞬间亮了，像被点燃的星火：“上午九点？我去接你。”

“好。”

月光洒在两人身上，拉出长长的影子，这次，是紧紧靠在一起的。晚自习的灯光熄灭了，但他们心里的某些东西，却在悄悄亮起来，像星星，一点点铺满了整个秋天的夜空。

而属于他们的故事，正朝着更温柔的方向，慢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