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
第六章 咖啡馆的对峙与心防的崩塌
许父找杨鑫霖的地方，选在了医院附近一家看起来还算体面的咖啡馆。
杨鑫霖接到电话时，正在给母亲削苹果。电话里的声音威严而冰冷，自称是“许池听的父亲”，约他“谈一谈”。他握着苹果刀的手顿了顿，指尖泛白——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妈，我出去一下，很快回来。”他把削好的苹果放在盘子里，语气尽量轻松。
“是……许小姐的父亲吗？”杨母的眼神里带着担忧，“别跟人家起冲突，咱们……”
“我知道，妈。”杨鑫霖笑了笑，帮母亲掖好被角，“就是聊聊天，没事的。”
他走出病房，阳光刺眼。站在医院门口，他深吸了一口气，像是要把心里的忐忑都吐出去。他知道，这场谈话绝不会轻松。
咖啡馆里人不多，许父坐在靠窗的位置，穿着定制西装，戴着金丝眼镜，浑身散发着上位者的威压。看到杨鑫霖进来，他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是指了指对面的椅子：“坐。”
杨鑫霖在他对面坐下，脊背挺得笔直。
“喝点什么？”许父终于抬眼，目光像扫描仪一样在他身上扫过，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
“不用了，叔叔。您找我，有什么事就直说吧。”杨鑫霖不想绕弯子，也绕不起。
许父的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慢条斯理地搅动着面前的咖啡：“我就喜欢直来直去的年轻人。那我就明说了——离开池听。”
杨鑫霖的心跳猛地一沉，却没说话，等着他的下文。
“你和她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许父放下咖啡勺，身体微微前倾，语气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笃定，“她从小锦衣玉食，接手盛世集团，打交道的都是你一辈子都接触不到的人。而你呢？一个连母亲手术费都凑不齐的穷学生。你觉得你们合适吗？”
“合不合适，不是看家境。”杨鑫霖握紧了拳头，声音有些发紧，“是看两个人愿不愿意在一起。”
“愿意？”许父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你所谓的‘愿意’，能给她什么？是能帮她应对董事会的刁难，还是能在她谈跨国合作时递上一句有用的建议？你什么都给不了。你只会拖累她，让她成为圈子里的笑柄！”
每一个字都像鞭子，抽在杨鑫霖的自尊上。他的脸涨得通红，却死死咬着牙，没让自己失态。
“我现在是没什么能力，但我会努力。”他抬起头，直视着许父的眼睛，眼神里带着一股不服输的韧劲，“我会毕业，会找工作，会一点点变好。我承认我现在配不上她，但未来，不一定。”
“未来？”许父冷笑，从公文包里拿出一张支票，推到他面前，上面的数字让杨鑫霖瞳孔骤缩——一百万。
“这是一百万。”许父的语气像在打发乞丐，“拿着这笔钱，退学也好，换个城市也好，总之，从池听面前消失。别让我再在她身边看到你。”
支票上的数字刺眼，像在嘲笑他的贫穷和不自量力。杨鑫霖看着那张纸，又看了看许父那张写满傲慢的脸，突然觉得一阵恶心。
他站起身，拿起支票，在许父错愕的目光中，将它撕成了碎片，扔进旁边的垃圾桶。
“叔叔，”他的声音平静得可怕，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我杨鑫霖虽然穷，但还没到需要用尊严换钱的地步。我和许池听的事，是我们自己的事，就不劳您费心了。”
说完，他转身就走，没有丝毫留恋。
许父看着他决绝的背影，脸色铁青，猛地将咖啡杯摔在桌上，咖啡溅了一地。他没料到，这个看起来温顺的穷学生，骨头竟然这么硬。
杨鑫霖走出咖啡馆，阳光落在身上，却没带来丝毫暖意。他走到医院后面的小花园，找了个长椅坐下，胸口像堵着一块巨石，闷得发疼。
许父的话像魔咒一样在耳边回响——“你什么都给不了她”“你只会拖累她”。这些话戳中了他最深的自卑，也让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识到，他和许池听之间，隔着的不仅仅是年龄和身份，还有现实的鸿沟。
他拿出手机，翻到许池听的号码，指尖悬在拨号键上，犹豫了很久。他是不是该像许父说的那样，主动离开？至少，这样不会让她为难，不会让她被嘲笑。
就在他准备按下删除键时，手机突然响了，屏幕上跳动着“许池听”三个字。
他深吸一口气，接了起来。
“你在哪？”许池听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焦急。
“在医院花园。”杨鑫霖的声音有些沙哑。
“我爸去找你了，对不对？”她的语气瞬间冷了下来，“他跟你说了什么？”
杨鑫霖沉默了。
“杨鑫霖，告诉我。”许池听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坚定。
他终究还是说了，从咖啡馆的见面，到许父的嘲讽，再到那张被撕碎的支票。他说得很平静，像在说别人的事。
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久到杨鑫霖以为她挂了。
“你等我。”许池听的声音突然响起，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决绝，“我马上过去。”
半小时后，许池听的车停在了医院门口。她快步走进花园，看到杨鑫霖坐在长椅上，低着头，肩膀微微耸动，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
她的心猛地一揪，快步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
“对不起。”她的声音很轻，带着浓浓的歉意，“我爸他……”
“不关你的事。”杨鑫霖抬起头，眼睛红红的，却努力挤出一个笑，“他说的，也不全是错的。我们……确实不合适。”
许池听的心像被针扎了一下，密密麻麻地疼。她看着他强装的镇定，看着他眼底深处的自卑和挣扎，突然觉得之前所有的克制和冷静，都像个笑话。
她为什么要在乎什么身份差距？为什么要管什么圈子眼光？她许池听这辈子，从来都是想要什么就去争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畏首畏尾了？
“合不合适，不是他说了算，也不是你说了算。”许池听的声音很坚定，她伸出手，轻轻握住杨鑫霖的手。他的手很凉，还在微微颤抖。
杨鑫霖愣住了，抬头看着她。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落在她脸上，她的眼睛亮得惊人，像盛着星光。“杨鑫霖，”她一字一句地说，“我喜欢你。不是协议里的‘扮演’，是真的喜欢。”
杨鑫霖彻底僵住了，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眼泪毫无预兆地掉了下来。不是委屈，是巨大的、几乎要将他淹没的喜悦和不敢置信。
原来，那些细微的瞬间，那些不经意的靠近，那些她为他挡在身前的时刻，都不是他的错觉。
许池听看着他掉眼泪，心里又酸又软。她伸出手，轻轻擦掉他的眼泪，动作温柔得不像话。“别哭了，再哭就不好看了。”
杨鑫霖抓住她的手，紧紧地，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我也喜欢你。”他哽咽着说，“从你在酒吧帮我解围的时候，就开始了。”
阳光穿过树叶，在他们交握的手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咖啡馆的不快，许父的刁难，现实的鸿沟，在这一刻似乎都变得不再重要。
心防轰然崩塌，剩下的，只有两颗紧紧靠近的心。
许池听靠在杨鑫霖的肩膀上，听着他略显急促的心跳，嘴角扬起一抹释然的笑。她知道，未来的路不会好走，父亲的反对，圈子的议论，现实的压力，都会是他们要面对的难关。
但那又怎样？
她愿意和他一起，一点点去闯，一点点去改变。
这场始于金钱的交易，终于在阳光和眼泪里，变成了一场真心的奔赴。
而他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