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
第一章 霓虹下的交易
“魅影”酒吧的水晶灯折射出奢靡的光,将空气中的酒精与香水味切割成细碎的光斑。
许池听坐在吧台最角落的位置,指尖夹着一支细长的女士香烟,却没点燃。她穿着一身剪裁利落的黑色丝绒长裙,领口微敞,露出精致的锁骨,妆容完美得像精心绘制的油画,只是那双漂亮的眼睛里,覆着一层化不开的冰冷。
“许总,周董那边还在等您过去喝一杯。”特助石枳意的声音透过蓝牙耳机传来,带着一丝谨慎。
“让他等着。”许池听的声音很淡,目光落在杯中的琥珀色液体上——那是一杯未加冰的威士忌,像她此刻的心情,烈而沉。
刚结束一场耗时三小时的跨国会议,又被父亲的电话堵在停车场,逼她下周去见那个所谓的“门当户对”的林家公子。许池听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只想找个地方喘口气。
就在这时,一个略显笨拙的身影闯入了她的视线。
男生穿着酒吧统一的黑色服务生马甲,里面是件洗得发白的白T恤,袖口还沾着点不知是什么的污渍。他看起来很年轻,眉眼干净,鼻梁挺直,只是眉宇间锁着一股与周遭氛围格格不入的忧虑。他端着托盘,小心翼翼地在拥挤的人群中穿梭,偶尔被客人撞到,也只是低声说了句“抱歉”,然后更快地低下头。
许池听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两秒,便移开了。这里的服务生,大多是附近的大学生,来赚点零花钱,没什么特别。
但下一秒,变故突生。
一个满身酒气的中年男人摇摇晃晃地走过来,正好撞在那个服务生身上。托盘里的酒洒了大半,有几滴溅到了男人昂贵的西装裤上。
“你他妈没长眼啊!”男人勃然大怒,伸手就想去推服务生。
服务生踉跄了一下,站稳后立刻道歉:“对不起,先生,我帮您擦擦……”
“擦?你赔得起吗?”男人不依不饶,伸手就要去揪他的衣领。
许池听皱了皱眉。这个男人她认识,是做地产的王总,出了名的好色且没风度。她本不想多管闲事,但看着那个服务生紧绷的下颌线和眼底强压的倔强,不知怎么,就想起了多年前那个同样在酒桌上被刁难的自己。
她正要开口,却见那个服务生突然挺直了背,没有躲,也没有再道歉,只是平静地看着王总:“先生,我会赔偿您的清洗费,但请您放尊重些。”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青涩的韧劲,像初春刚冒头的笋,脆弱,却也带着股钻劲儿。
王总愣了一下,似乎没料到一个服务生敢这么跟他说话,顿时恼羞成怒,扬手就要打下去。
“王总,这么大火气,是我的酒不合胃口?”
清冷的女声响起,像冰锥刺破了喧嚣。许池听不知何时已站起身,缓步走了过来。她个子很高,穿着高跟鞋,几乎与王总平视,眼神里的寒意让对方的手僵在了半空。
“许、许总?”王总瞬间酒醒了大半,脸上挤出谄媚的笑,“误会,都是误会。”
“误会?”许池听扫了眼他的裤子,又看了看那个服务生,“我看不像。我的人,你也敢动?”
“你的人?”王总和服务生都愣住了。
许池听没解释,只是淡淡道:“石枳意,送王总出去。另外,把他的单记在我账上——算是赔他这条裤子的。” 她的语气听不出喜怒,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
王总哪还敢计较裤子,讪讪地笑了笑,灰溜溜地被石枳意“请”走了。
酒吧角落恢复了安静。
服务生看着许池听,眼神复杂,有感激,有疑惑,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戒备。“谢谢您,小姐。但我不是您的人,清洗费我会自己赔。”他顿了顿,补充道,“我叫杨鑫霖。”
许池听打量着他。近距离看,这张脸确实很出挑,尤其那双眼睛,干净得像没被污染过的山泉水。在这种地方,实属难得。
“不用。”她收回目光,转身想走,脑海里却突然闪过父亲的话——“下周林家公子的家宴,你必须带个伴回来,否则就默认你同意这门婚事。”
一个荒唐的念头,像气泡一样冒了出来。
她停下脚步,回头看向还愣在原地的杨鑫霖:“你需要钱吗?”
杨鑫霖的瞳孔缩了一下,像是被刺痛了。他攥紧了拳头,声音有些硬:“小姐,我虽然在这打工,但还没到需要人施舍的地步。”
“不是施舍。”许池听的语气很平静,像在谈一笔普通的生意,“是交易。我需要一个人,扮演我的男朋友,出席一些场合。为期三个月,报酬……十万。”
杨鑫霖彻底愣住了,以为自己听错了。
十万。
这个数字像一块巨石,砸在他紧绷的神经上。母亲的手术费还差十五万,下周就是最后期限。江瑞把所有能借的都借了,他白天上课,晚上来这里打工,累死累活一个月也才几千块。
他看着眼前这个女人,她站在霓虹灯下,美得像个幻影,说出来的话却荒唐得像天方夜谭。
“为什么是我?”他艰难地开口,声音有些发颤。
“你看起来……很干净,而且,”许池听的目光在他脸上一扫而过,“足够应付那些场面。” 最重要的是,他看起来没什么背景,用完即弃,不会带来麻烦。
杨鑫霖的自尊心像被针扎了一下,密密麻麻地疼。他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很狼狈,很容易被人看作可以随意用钱打发的对象。
他想拒绝,想转身就走。
但母亲躺在病床上的样子,医生催款的电话,还有江瑞欲言又止的眼神,像潮水一样涌来,淹没了那点可怜的尊严。
“我……”他张了张嘴,喉咙发紧,“需要签合同吗?”
许池听挑了挑眉,似乎有些意外他这么快就答应了,但脸上没表现出来。“明天上午十点,到‘盛世集团’顶楼找石枳意,她会跟你谈具体条款。”
说完,她没再看他,转身走向吧台,拿起自己的包,消失在旋转门外。
杨鑫霖站在原地,手心全是汗。酒吧的音乐还在继续,灯红酒绿,纸醉金迷,却照不进他此刻五味杂陈的心。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沾着污渍的袖口,又抬头望向许池听消失的方向,长长地、无力地叹了口气。
霓虹闪烁,映照着他年轻却写满挣扎的脸。
一场始于金钱的交易,就此敲定。
只是那时的他们都不知道,这场交易,将会如何改写彼此的人生轨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