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
第八章 伪装的和平与深夜的叩门
从郊外回来后，家里的空气像被抽走了一半，沉闷得让人窒息。
许池听和杨鑫霖默契地维持着一种诡异的和平。在父母面前，他们是相处融洽的继姐弟，他会帮她拿快递，她会提醒他按时吃药（他感冒了，大概是那晚在山顶吹了风），甚至会相视一笑，像在分享某个只有彼此知道的秘密。
可那笑容背后，是只有两人能懂的暗流汹涌。
许池听刻意避开所有可能独处的机会。她早出晚归，要么待在学校图书馆，要么拉着石枳意逛街，把时间排得满满当当，生怕一闲下来，那个吻就会像潮水般将她淹没。
她不敢看杨鑫霖的眼睛，不敢碰他碰过的东西，甚至不敢走他常走的路线。她像一只惊弓之鸟，用逃避编织了一个脆弱的保护壳。
但杨鑫霖显然不打算让她躲太久。
他像一个耐心的猎手，在她看得见或看不见的地方，投下细密的网。
他会在她晚归时，“恰好”坐在客厅看电视，等她进门才起身回房，留下一句淡淡的“早点休息”；会在她感冒时，不动声色地把感冒药放在她的书桌上，剂量和次数都写得清清楚楚；甚至会在她和石枳意视频时，故意端着水杯从她房间门口经过，用口型对她说“想你了”。
每一次试探都像一根羽毛，轻轻搔刮着她紧绷的神经，让她在崩溃的边缘反复横跳。
“池听，你最近到底怎么了？”石枳意在电话里忧心忡忡地问，“魂不守舍的，上次跟你说的那个项目方案，你居然记错了截止日期！”
许池听握着手机，看着窗外杨鑫霖房间亮着的灯，喉咙发紧：“我没事，就是有点累。”
“累？我看你是被那个杨鑫霖下了降头！”石枳意的声音陡然拔高，“你老实告诉我，你们俩是不是有事？”
许池听的心猛地一缩，像被戳中了痛处：“没有！你别胡说！”
“没有？那你为什么不敢看我眼睛？为什么一提到他就结巴？”石枳意不依不饶，“池听，我警告你，那可是你继弟！你们不能……”
“我知道！”许池听打断她，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我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你别管了行不行？”
她挂了电话，靠在门板上，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
她何尝不知道这是错的？可心这种东西，从来都不受控制。那个吻像一颗种子，在她心里生了根，发了芽，无论她怎么努力，都无法连根拔起。
就在这时，敲门声响起了。
很轻，三下，像之前无数次那样，带着某种心照不宣的默契。
许池听的身体瞬间绷紧，心脏狂跳起来。是他。
“谁？”她的声音带着哭腔，还没来得及掩饰。
“是我。”杨鑫霖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比平时低沉了些，“你没事吧？刚才听到你好像在哭。”
“我没事，你听错了。”许池听抹了把眼泪，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很晚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门外安静了一会儿，然后传来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我给你热了牛奶，放在门口了。喝了睡个好觉。”
许池听没有说话，只是死死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
脚步声渐渐远去，杨鑫霖回了自己房间。许池听站在门后，听着他房间的灯熄灭，才缓缓走到门口，打开一条缝。
门口果然放着一杯温牛奶，白色的瓷杯在走廊的灯光下泛着柔和的光，像那个在郊外被烫伤的夜晚。
她伸出手，指尖刚碰到杯壁，就听到隔壁房间传来一声极轻的响动，像是手机落地的声音。
许池听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他是不是还没睡？是不是在等她的反应？
她慌乱地拿起牛奶，关上门，背靠着门板，大口喘着气。
牛奶的温度透过杯壁传到掌心，带着一种熟悉的、让她心慌的暖意。她走到书桌前，把牛奶放在桌上，看着它袅袅升起的热气，忽然觉得很累。
这场拉锯战，她好像真的快要撑不住了。
深夜，许池听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手里紧紧攥着手机，屏幕亮了又暗，暗了又亮。
她点开和杨鑫霖的聊天框，里面还停留在他发的“早点休息”。她的手指悬在输入框上，打了又删，删了又打，最终还是什么都没发。
她想问他，那天在山顶为什么要那样做；想问他，知不知道这样会让她很痛苦；想问他，他们到底该怎么办。
可这些问题，她自己都不知道答案，又怎么能问出口？
就在她迷迷糊糊快要睡着时，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是杨鑫霖发来的消息，时间显示凌晨两点。
只有一张照片。
是她的侧脸，大概是在郊外的秋千上被偷拍的。阳光落在她的脸上，睫毛很长，嘴角带着一丝浅浅的笑意，看起来平静而美好。
下面跟着一行字：【我想你了。】
许池听的心脏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眼泪瞬间模糊了视线。
她知道，自己心里的那道防线，已经在这深夜的叩门和信息里，变得摇摇欲坠。而杨鑫霖，正站在防线的另一端，用他的温柔和执着，一点点瓦解着她最后的坚持。
这场禁忌的爱恋，像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她节节败退，而他步步紧逼。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细长的光影，像一道无声的叹息。许池听看着那道光影，忽然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抗拒他，还是在抗拒那个早已心动的自己。
而隔壁房间，杨鑫霖看着手机屏幕上那个灰色的“已读”标识，嘴角勾起一抹势在必得的笑。
他知道，她快了。
快彻底属于他了。
无论用什么方式，付出什么代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