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
第二章 越界的晚安
烧烤摊的烟火气飘进厨房时，许池听还没从照片的震惊里缓过神。她把那张偷拍的照片彻底删除，连最近删除文件夹都清空了，却还是觉得那道视线像针一样扎在背上。
杨鑫霖拎着两大袋烤串进来，黑色塑料袋上渗着油星。他把东西往餐桌上一放，抬头就撞上许池听躲闪的目光，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怎么了？脸这么红，厨房太热？”他解开塑料袋，滋滋冒油的烤鸡翅散发着诱人的香气，“特意给你加了蜂蜜，甜口的。”
许池听没接话，走到餐桌另一边坐下，拉开了和他最远的距离。她能感觉到他的目光落在自己发顶上，带着毫不掩饰的打量，像在评估一件到手的猎物。
“不吃？”杨鑫霖递过来一串烤翅，指尖几乎要碰到她的嘴唇。
许池听猛地偏头躲开，烤翅的尖儿擦过她的脸颊，留下一点滚烫的触感。“我不饿。”她的声音有点哑。
“不饿也得吃点。”杨鑫霖没收回手，反而往前送了送，语气带着不容拒绝的强势，“还是说，生我气了？就因为那张照片？”
他明知故问，眼里的戏谑像浸了蜜的毒药。许池听攥紧了桌布，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杨鑫霖，我们是继姐弟。”
“所以呢？”他挑眉，收回烤翅自己咬了一口，油汁沾在唇角，他伸出舌头舔了一下，动作带着莫名的性张力，“继姐弟就不能拍照了？还是说，姐姐你心里有鬼？”
“我没有！”许池听的声音陡然拔高，又在看到他玩味的眼神时泄了气。她不该激动的，这只会让他更兴奋。
她拿起一串烤茄子，低着头小口吃着，味同嚼蜡。杨鑫霖没再说话，只是慢条斯理地吃着烤串，偶尔抬眼看看她，目光像黏在她身上似的，甩都甩不掉。
吃到一半，许池听的手机响了，是石枳意打来的。她像抓住救命稻草似的接起：“喂，枳意。”
“池听，你在新家怎么样？那个杨鑫霖没欺负你吧？”石枳意的大嗓门从听筒里传来，带着惯有的泼辣。
许池听下意识地瞥了一眼杨鑫霖，他正支着下巴看她，嘴角噙着笑，显然是故意想让她难堪。
“没有，挺好的。”她压低声音，“我们在吃晚饭呢。”
“跟他单独？”石枳意的声音瞬间拔高，“你妈心也太大了！那小子一看就不是善茬，你可得……”
“我这边有点吵，晚点跟你说。”许池听赶紧打断她，匆匆挂了电话，心脏跳得飞快。
“你朋友？”杨鑫霖慢悠悠地问，“好像不太喜欢我？”
“她只是……”
“只是觉得我会对你做什么？”他接过她的话，身体前倾，双手交叠放在桌上，姿态像审犯人的警官，“那你觉得呢？我会对你做什么？”
他的呼吸带着烤串的烟火气，喷在她脸上。许池听猛地站起身，椅子腿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响：“我吃饱了。”
她转身想走，手腕又被抓住了。这次他的力道比下午大，像铁钳似的箍着她，根本挣不开。
“姐姐，”他仰头看她，灯光在他眼底投下深深的阴影，“跑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
“放开我！”许池听的眼眶红了，屈辱和愤怒像潮水似的涌上来。
杨鑫霖的指尖摩挲着她手腕内侧的皮肤，那里很嫩，轻轻一碰就泛起红痕。他忽然笑了，松开手：“别生气，逗你玩的。”
许池听捂着手腕冲进房间，反锁了门。背靠着门板滑坐在地，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
她不明白，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母亲和杨叔叔明明那么幸福，为什么这个家非要藏着这样龌龊的暗流？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传来敲门声。
“许池听，开门。”是杨鑫霖的声音，比刚才低沉了些，听不出情绪。
许池听没理，把脸埋在膝盖里。
敲门声又响了几下，然后是他的声音，贴着门板传来，像情人的低语：“我给你泡了牛奶，凉了就不好喝了。”
“不用了。”她闷闷地说。
“听话。”他的声音带着点哄诱的意味，“喝了牛奶好睡觉。不然明天顶着黑眼圈，我爸又该以为我欺负你了。”
许池听攥紧了拳头。他总是这样，一边用最恶劣的方式挑衅她，一边又摆出这种“懂事”的姿态，让她有火发不出。
门外安静了一会儿，然后是轻轻的脚步声离开。许池听松了口气，以为他终于放弃了。
可没过十分钟，手机又响了，是杨鑫霖发来的微信：【牛奶放在你门口了，记得喝。】
后面跟着一个晚安的表情，黑色的月亮图标，透着点诡异的温柔。
许池听犹豫了很久，还是悄悄打开了一条门缝。门口果然放着一杯温牛奶，白色的瓷杯在走廊的灯光下泛着柔和的光。
她把牛奶拿进来，关上门，却没喝，就那么放在床头柜上。
夜深了，许池听躺在床上，毫无睡意。窗外的月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一道细长的光影，像一条窥探的蛇。
她总觉得杨鑫霖就在门外，那双亮得惊人的眼睛正透过门缝看她。这个念头让她浑身发冷，裹紧了被子。
床头柜上的牛奶散发着淡淡的奶香，和他身上的柑橘味混在一起，在她脑海里挥之不去。
不知过了多久，她迷迷糊糊地快要睡着，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
是杨鑫霖的消息，时间显示凌晨一点。
只有两个字：【晚安。】
后面跟着一张照片，是她房间的窗户。窗帘没拉严的缝隙里，能看到她躺在床上的模糊轮廓。
许池听的睡意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浑身的血液仿佛都冻住了。
他在窗外？！
她猛地冲到窗边，拉开窗帘。楼下空荡荡的，只有路灯昏黄的光洒在地上，连只猫都没有。
可手机屏幕上的照片不会骗人。他确实看到了她，在她最毫无防备的时候。
许池听背靠着窗户滑坐在地，看着那两个字的“晚安”，第一次感到了深入骨髓的恐惧。
这个继弟，根本不是在玩什么暧昧的游戏。
他是在宣告——他能看到她的一切，无论她藏在哪里。
而这场狩猎，才刚刚拉开序幕。她的挣扎，她的抗拒，在他眼里，或许都只是助兴的表演。
床头柜上的牛奶还温着，像一个甜蜜的诱饵，散发着危险的香气。许池听看着它，忽然觉得喉咙发紧。
这个家，已经变成了一个华丽的囚笼。而她，是那个被盯上的、无处可逃的猎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