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檐下的新燕

柳明瑞与苏语棠成婚后，京华沈院更添了几分生气。苏语棠性子勤快，不仅将小两口的院子打理得井井有条，还时常陪着念安说话，给柳承宇的妻子搭把手，府里的下人都说，新少奶奶身上有当年沈清婉的影子。

开春后，苏语棠发现屋檐下有对燕子在筑巢，每天叽叽喳喳地飞进飞出，衔来泥巴和草叶，一点点把巢垒得结实。她看得新奇，总爱在廊下多待一会儿，手里做着针线活，眼睛却跟着燕子转。

“看什么呢，这么入神？”柳明瑞从太学回来，见她对着屋檐笑，走过去顺着她的目光看去。

“你看它们多有意思，一天到晚忙个不停。”苏语棠指着燕窝，“我娘说，燕子来筑巢，是吉兆呢。”

柳明瑞笑着搂住她的肩：“那肯定是吉兆，咱们家要添喜事了。”

苏语棠的脸微微一红，低下头继续绣手里的帕子。帕子上绣的是一对燕子，落在海棠枝上，正是她照着屋檐下的景象绣的。

没过多久，苏语棠真的有了身孕。消息传来，念安高兴得拄着拐杖在院子里转了好几圈，柳承宇夫妇更是忙前忙后，把最好的补品都往小两口院里送。

柳明瑞更是紧张得不行，每天下学回来第一件事就是问她有没有不舒服，晚上睡觉都格外小心，生怕压着她。

“我没那么娇气。”苏语棠被他弄得哭笑不得，“你太奶奶当年怀着念安爷爷的时候，还在打理中馈呢。”

“那不一样。”柳明瑞板着脸，“你是你，得仔细着。”

苏语棠知道他是疼自己，心里甜丝丝的，也就任由他紧张了。

孕期的日子过得平静而缓慢。苏语棠不爱闷在屋里，天气好的时候，总爱坐在廊下晒太阳，看着屋檐下的燕子窝里多了几只张着嘴要食的小燕子，心里软软的。

“你说，这小燕子什么时候能飞啊？”她摸着微微隆起的肚子，问坐在旁边看书的柳明瑞。

“快了吧，看它们长得多快。”柳明瑞放下书，凑过来听她肚子里的动静，“咱们的小家伙什么时候能出来跟我打招呼？”

苏语棠被他逗笑了：“还早呢，得等秋天呢。”

“那我得赶紧把他的小衣服准备好。”柳明瑞说着就要起身。

“早着呢，我都准备好了。”苏语棠拉住他，指了指屋里的箱子，“你太奶奶留下的那些小衣裳样子，我照着做了几件，你看合不合身？”

柳明瑞走进屋，打开箱子一看，里面整整齐齐叠着几件小小的襁褓，上面绣着简单的花纹，针脚细密，透着一股温柔。他拿起一件，放在手里轻轻摩挲着，忽然想起祖父讲过的，太奶奶当年也是这样，怀着念安爷爷时，一针一线地准备小衣裳。

“真好看。”他由衷地说。

苏语棠笑了：“等他出生了，我再给你讲太奶奶的故事，让他也知道，咱们家有位厉害的太奶奶。”

柳明瑞点点头，心里忽然觉得，那些隔着岁月的人和事，好像从未走远。太奶奶的绣样，太爷爷的兔子灯，还有这座院子里的海棠树、桂花树，都在无声地诉说着过去的故事，也见证着现在的幸福。

入秋的时候，苏语棠顺利生下了一个男孩。小家伙哭声响亮，眉眼像极了柳明瑞。念安抱着重孙子，笑得合不拢嘴，一个劲儿地说：“好，好，咱们家又添丁了。”

柳明瑞看着襁褓里的小家伙，又看看躺在床上虚弱却带着笑的苏语棠，心里满是前所未有的满足。他想起太爷爷抱着念安爷爷的样子，想起父亲抱着自己的样子，忽然明白了什么是传承——不只是血脉，更是这份藏在日常里的牵挂和温暖。

满月那天，柳明瑞特意在燕窝旁边挂了个小小的平安铃。风一吹，铃铛叮当作响，屋檐下的小燕子已经长大了，正学着飞，在院子里盘旋。

苏语棠抱着孩子坐在廊下，看着这一切，嘴角带着温柔的笑。柳明瑞走过来，从身后抱住她们母子，下巴抵在她的发顶。

“你看，它们飞得多好。”苏语棠轻声说。

“嗯，像我们的日子一样，越来越好。”柳明瑞低头，在她额上轻轻一吻。

阳光透过海棠树的枝叶洒下来，落在他们身上，落在咿咿呀呀的孩子身上，也落在屋檐下盘旋的燕子身上。京华沈院的故事，还在继续，像这檐下的新燕，一代代飞来，带着新的生机，也带着不变的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