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夕阳下的相守

春去秋来，又是几度轮回。京华沈院的海棠树依旧在春日里绽放，桂花也在秋日里飘香，只是树下的身影，又苍老了几分。

永宁侯和柳夫人几年前相继去了，走的时候很安详，脸上带着满足的笑。沈清婉和柳文轩送走了长辈，心里虽有不舍，却也明白这是人生常态，只是家里的院子，似乎一下子空旷了许多。

念安已经成了朝中的中坚力量，接过了柳文轩肩上的担子，做事沉稳干练，颇有当年永宁侯的风范。念惜的女儿也长大了，出落得亭亭玉立，像极了念惜年轻时的模样。

沈清婉和柳文轩的日子过得越发清闲，每日里除了看看书，喝喝茶，就是等着孩子们带着孙辈来探望。天气好的时候，柳文轩会推着轮椅，带着沈清婉在院子里散步——沈清婉的腿不太好，走不了太远的路。

“你看那海棠树，今年开得比去年还好。”沈清婉指着枝头的繁花，笑着说，阳光照在她的脸上，皱纹里都透着暖意。

“是啊，跟你刚嫁过来那年一样好看。”柳文轩握住她放在膝上的手，她的手已经布满了老年斑，却依旧柔软。

沈清婉笑了，眼角的皱纹挤在一起：“都多少年的事了，你还记得。”

“怎么不记得。”柳文轩看着她，眼里的温柔丝毫未减，“第一次见你，你就站在这海棠树下，穿着浅蓝色的衣裙，我这辈子都忘不了。”

沈清婉的脸颊微微泛红，像个小姑娘似的：“老都老了，还说这些。”

“在我眼里，你永远都那么好看。”柳文轩认真地说。

两人相视一笑，岁月在他们脸上刻下了痕迹，却带不走彼此眼中的情意。

这天，念安带着孙子来了，小家伙已经上了学堂，背着小书包，像模像样地给沈清婉和柳文轩行礼：“太爷爷，太奶奶好。”

“哎，好孩子。”沈清婉拉着他的手，给他塞了块糖，“今天学了什么？”

“学了《论语》。”小家伙仰着小脸，奶声奶气地背了几句，逗得两人直笑。

念安坐在一旁，跟柳文轩说着朝中的事，柳文轩偶尔点点头，叮嘱几句：“凡事多思而后行，别急躁。”

“儿子知道。”念安点点头，看着父亲两鬓的白发，心里有些发酸，“爹，您和娘要是觉得闷，就搬到我那里住几天，家里热闹。”

“不用了，我们在这儿住惯了。”柳文轩摇摇头，“你们忙你们的，不用总惦记我们。”

沈清婉也说：“是啊，这里挺好的，有我们一辈子的念想。”

念安知道父母的性子，没再坚持，只是叮嘱他们保重身体，有事随时让人去报信。

送走儿子和孙子，院子里又安静下来。柳文轩推着沈清婉走到廊下，夕阳正慢慢落下，把天空染成了一片金红。

“文轩，”沈清婉忽然说，“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就是当年跟着苏伯母来了京城。”

“我也是。”柳文轩低下头，在她额上轻轻吻了一下，“最幸运的事，就是在苏府那天，看到了你。”

沈清婉靠在他的怀里，听着他依旧沉稳的心跳，心里满是安宁。她想起刚嫁过来时的忐忑，想起生念安时的辛苦，想起执掌中馈时的忙碌，想起看着孩子们长大的欣慰……一幕幕像电影似的在眼前闪过，有笑有泪，却都带着满满的幸福。

“真好啊。”沈清婉轻声说，像是在跟柳文轩说，又像是在跟自己说。

“嗯，真好。”柳文轩紧紧抱着她，“有你在，真好。”

夕阳的余晖洒在两人身上，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紧紧依偎在一起。远处传来孩子们的笑声，隐隐约约的，像从很远的地方飘来。

沈清婉闭上眼睛，嘴角带着满足的笑。她知道，她的人生，圆满了。在这京华沈院，她遇到了那个对的人，一起走过了风风雨雨，看着儿女长大，孙辈绕膝，这就够了。

岁月还在继续，他们的故事，也在这夕阳下，画上了最温暖的句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