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同的理念,不同的本质。

临时羁押室的条件比慕容隐和秋岚那里要简陋一些,更像一个加固过的储藏室。白雨霏百无聊赖地坐在一张硬板床上,晃荡着双腿,手腕上戴着特制的抑制手环(邵铭哲显然知道她的能力)。她脸上没有太多恐惧,更多的是不耐烦和一种近乎天真的抱怨。

门被打开,邵铭哲走了进来,封不觉如同影子般安静地跟在身后,零和琉璃则守在门外。

邵铭哲的目光落在白雨霏身上,带着一种审视和评估,像是在看一件有趣的工具或标本。

白雨霏抬起头,看到是他,撇了撇嘴,语气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嫌弃:“喂,怪大叔。你到底要关我到什么时候啊?很无聊欸。”

邵铭哲对于“怪大叔”这个称呼似乎已经懒得纠正,只是淡淡地道:“等到你失去作为筹码的价值,或者展现出更大的价值之时。”

白雨霏翻了个白眼,完全没把他的威胁当回事,反而开始絮絮叨叨地抱怨起来,思路跳脱得让一旁的封不觉都微微侧目(通过情绪感知):

“你们这些人真是好麻烦啊…打打杀杀,争权夺利,搞那么多复杂的事情…”她叹了口气,像是饱经沧桑,“我就只想一个人快快乐乐、安安静静地自杀而已,怎么就这么难呢?”

她挠了挠头,表情有点委屈:“我又不怕死,但我怕疼啊…跳楼太高会摔扁,跳海太冷会窒息,上吊舌头会伸出来好难看…我就想找个无痛又安详的方法,怎么总是有人来打扰我?”

这番话从一个十几岁的少女口中说出来,显得极其诡异和不合时宜。但邵铭哲听着,金丝眼镜后的目光却微微闪动了一下。

他忽然发现,这个女孩某种程度上,和他有着一种扭曲的、理念上的共鸣——都对世俗的规则、生命的常态感到厌倦,都追求一种极致的、脱离常规的“解脱”或“目标”。

只不过,白雨霏寻求的是个人生命的终结,是一种消极的、自我放逐式的“安静”。而他邵铭哲,追求的则是打破旧秩序、建立新规则的“终极答案”,是一种积极的、掌控一切的“快乐”。他们都认为现有的世界是“麻烦”的,需要被“简化”或“重塑”。

“哦?”邵铭哲难得地产生了一丝兴趣,甚至顺着她的话问道,“那你找到无痛又安详的方法了吗?”

白雨霏眼睛一亮,像是找到了可以吐槽的对象:“没有啊!试了好多次都失败了!气死我了!每次都被打断!要么就是林瓷那家伙骗我!要么就是…”她指了指邵铭哲,“…就是被你们这种莫名其妙的人抓起来!”

邵铭哲几乎要笑出来,那是一种看到有趣实验品的笑。“确实,这个世界总是充满了碍事的杂音和无用的规则。”他意味深长地说,“想要达成纯粹的目标,总是需要…清除很多障碍。”

“对吧对吧!”白雨霏居然有点赞同地点点头,但随即又垮下脸,“可是清除障碍也好麻烦啊…我还是只想清除我自己…”

至此,两人似乎在“厌世”和“追求纯粹”的表层理念上达成了一种荒谬的、短暂的共识。

然而,本质却截然不同。

白雨霏的“厌世”源于过载的痛苦、共情的疲惫和无法挽回的失去,她的本质深处是利他的、善良的,她渴望的“安静”是停止伤害自己和他人的最终方式。她害怕疼痛,也潜意识里珍惜着事务所那份微暖(即使她总想逃离)。

而邵铭哲的“厌世”则源于权力欲受阻、完美主义和对背叛的偏执报复。他的本质是利己的、冷酷的,他追求的“快乐”是掌控和毁灭带来的快感。他不在乎疼痛(自己或他人的),只在乎目标的达成。

邵铭哲看着眼前这个看似颓废厌世、实则内核与他完全相反的女孩,眼中闪过一丝算计。或许…这种扭曲的共鸣,也能加以利用?

“也许,”邵铭哲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丝蛊惑,“在我这里,你能找到你想要的‘安静’…以一种你从未想过的方式。”

白雨霏疑惑地看着他:“啊?什么方式?难道你有无痛自杀秘方?”

邵铭哲只是高深莫测地笑了笑,没有回答,转身离开了羁押室。留下白雨霏一个人歪着头,思考着这个怪大叔是不是脑子真的有点问题。

封不觉紧随其后,在关门之前,他的墨镜似乎“看”了白雨霏一眼,数据流无声滑过。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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