肉包子
医院的走廊仿佛被抽走了所有声音,只剩下心电监护仪规律的滴答声。苏砚修坐在ICU外的长椅上,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白。玻璃窗内,闻奕的身上插满了管子,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范骁在隔壁病房,情况稍好,但仍未脱离危险。
“我…想陪闻奕一会。”苏砚修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空洞而疲惫。盛明川沉默地拍了拍他的肩,转身时眼底闪过一丝决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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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梧中学的晚自习灯火通明,学生们埋头于题海,对白天发生的事一无所知。盛明川站在食堂后门的阴影里,听见两个食堂阿姨压低声音的对话。
“最近肉馅不够用啊…孙主任之前送来的那批‘特殊储备’也快见底了。”
“嘘!你疯了?那种东西能随便说?”年长的女人紧张地环顾四周,“自从孙主任失踪后,供货渠道就断了…”
盛明川的胃部突然痉挛。他想起上周范骁还笑嘻嘻地举着肉包子说“食堂终于舍得放肉了”,想起闻奕总是嫌弃地推开馅料的样子。一阵寒意从脊背窜上来,他捂住嘴,强忍住干呕的冲动。
“未央大人是惩罚那些逃脱法律制裁的人的英雄。”一个低沉的女声突然在身后响起。盛明川猛地转身,看到岳定澜倚在墙边,手里捧着一本黑色笔记本,目光冷静得近乎冷酷。
“你知道些什么?”盛明川抓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让岳定澜皱了皱眉。
岳定澜抽回手,慢条斯理地整理袖口:“食堂的肉包子,最近很火,对吧?但你知道馅料是什么吗?”她凑近盛明川耳边,声音轻得像毒蛇吐信,“不是猪肉,是人肉。”
盛明川的瞳孔骤然收缩,脑海中闪过孙主任账本上那些“特殊采购”的记录,以及闻奕和范骁倒在血泊中的画面。他的声音颤抖:“你是说…孙主任他…”
“未央只杀有罪者。”岳定澜打断他,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但有时候,罪孽会以最意想不到的方式反噬。”
远处,食堂的灯光映照出学生们排队买包子的身影,欢声笑语中,盛明川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他握紧拳头,转身冲向行政楼——那里或许还藏着孙主任未及销毁的最后证据。
盛明川和岳定澜对视一眼,默契地压低身形,沿着食堂后墙的阴影潜行。后厨的排气扇嗡嗡作响,油腻的热气裹挟着某种令人不安的腥味扑面而来。岳定澜的长发利落地束在脑后,眼中闪过一丝冷光,指尖轻轻推开虚掩的铁门。
昏黄的灯光下,几个男人围在案板旁,刀刃反射出森然的光。其中一人捏起一块暗红色的肉,咧开嘴笑道:“不愧是校花的有力竞争对手,肉真嫩。”
盛明川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胃里翻江倒海。岳定澜却忽然按住他的肩膀,示意他看向角落——地上散落着几件沾血的校服,袖口绣着青梧中学的校徽。
“不过那个未央好像来了,”另一人压低声音,语气紧张,“听说他专挑‘有罪’的下手……”
领头的男人冷哼一声:“怕什么?那剩下的呢?”
“全砍了手脚关在地下室,等风声过了再处理。”
岳定澜的呼吸微微一滞,随即凑近盛明川耳边,嗓音低而坚定:“**我们应该报警。**”
“**来不及了,**”盛明川咬牙,“等警察到,他们可能已经灭口了。”他指向后厨深处一扇锈迹斑斑的铁门,“地下室一定在那儿。”
岳定澜沉默片刻,突然从腰间抽出一把短刀——刀身薄如蝉翼,在暗处泛着寒光。盛明川一愣,却见她唇角微扬:“我父亲教的。走。”
两人闪身潜入通道,潮湿的霉味混着血腥气令人窒息。地下室的铁门被铁链锁住,门缝里渗出微弱的呜咽声。岳定澜蹲下身,刀尖在锁孔中轻巧一转,“咔嗒”一声轻响,锁链应声而落。
门内,五六个学生蜷缩在墙角,手脚被粗糙的麻绳捆住,嘴里塞着破布。他们惊恐地抬头,在看到盛明川的瞬间,泪水夺眶而出。
“别怕,我们来救你们。”盛明川快步上前割断绳索,而岳定澜守在门边,短刀横在胸前,警惕地听着外面的动静。
突然,楼梯上传来杂乱的脚步声。“人呢?!”“地下室!快!”
岳定澜猛地关上门,反手将铁柜推倒抵住入口,转头对盛明川低喝:“带他们从通风管道走!我来拖住!”
“不行!”盛明川拽住她的手腕,“一起走!”
门外,撞门声震耳欲聋。岳定澜忽然笑了,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放心,我可是‘未央’最想杀的人之一……他们奈何不了我。”
话音未落,铁门已被撞开一道缝隙。岳定澜一脚踹翻油灯,火焰“轰”地窜上堆积的食材,浓烟瞬间弥漫。在暴徒的咒骂声中,她转身迎向刀光,身影如鬼魅般凌厉。
盛明川咬牙背起一名虚弱的女生,推着其他人爬进通风管。最后一刻,他回头望去——岳定澜的长发在火光中飞扬,短刀划出一道银弧,而她的声音穿透烟雾传来:
“告诉苏砚修……真相在孙主任的保险箱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