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夜的勇气与答案
大四的秋天，在忙碌与思考中悄然过半。银杏叶变得金黄，铺满了校园的小径，踩上去沙沙作响。明夏的生活仿佛上了发条，在教室、图书馆、宿舍之间规律地运转着。司法考试的准备进入了白热化阶段，厚厚的复习资料几乎成了她形影不离的伙伴。毕业设计的开题报告也耗去了她大量的精力。
与此同时，关于未来道路的选择，依旧时常困扰着她。妃律师事务所的经历像一颗种子，在她心里生根发芽，但另一边，成为检察官的梦想也同样具有强大的吸引力。她像站在天平中央，微微的晃动都让她深思熟虑良久。
和松田阵平的联系，依旧保持着那种“低频但有效”的模式。他似乎永远在忙，回复短信的速度时快时慢，内容也依旧吝啬。但不知道是不是明夏的错觉，他偶尔主动发来的、诸如“吃了没”或者“降温了”之类的简单问候，似乎比以前多了一点点。虽然只是微不足道的几个字，却总能让她在枯燥的复习间隙，感到一丝莫名的暖意。
一个周五的晚上，明夏刚从图书馆出来，抱着沉重的书本，感觉脑袋因为塞了太多法条而嗡嗡作响。秋夜的凉意让她打了个哆嗦，她下意识地裹紧了外套。
手机适时地震动起来。是松田。
松田阵平：（短信）…在哪。
工藤明夏：（有些疲惫地回复）刚出图书馆。准备回宿舍了。好累…
松田阵平：（短信）…校门口。等你。
工藤明夏：（愣了一下，疲惫感瞬间消散了大半）“现在？你过来了？”
松田阵平：（短信）“…嗯。快点，冷。”
明夏赶紧加快脚步，几乎是小跑着到了校门口。果然，那辆熟悉的黑色摩托车就停在老地方，松田倚在车旁，手里似乎拿着什么东西。他穿着黑色的外套，领子竖起来，遮挡了部分脸颊，看起来比平时更添了几分冷峻，但在看到她的瞬间，眼神柔和了些许。
工藤明夏：（跑过去，微微喘气）“你怎么突然过来了？今天不忙吗？”
松田阵平：“…刚结束。顺路。”
他依旧是这个万年不变的借口，然后把手里的东西递给她。是一个还冒着热气的纸袋，散发着甜甜的、诱人的香气。
工藤明夏：（接过来，好奇地打开）“是什么？好香…”
纸袋里是一个烤得恰到好处、金黄酥脆的鲷鱼烧，红豆馅的。
工藤明夏：（眼睛一下子亮了）“鲷鱼烧！你怎么知道我想吃这个了？”
她今天下午还在跟美咲念叨呢。
松田阵平：（移开视线，语气平淡）“…路过看到的。趁热吃。”
工藤明夏：（心里甜丝丝的，咬了一口）“嗯！好吃！谢谢！”
她吃着鲷鱼烧，他就在旁边安静地看着。路灯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偶尔有晚归的学生经过，投来好奇的目光。
工藤明夏：（吃着东西，口齿有些不清）“你今天…好像不太一样？”
松田阵平：“…什么不一样。”
工藤明夏：“说不上来…就是感觉。”
她想了想，
工藤明夏：“好像…没那么急着走？”
以前他送她回来或者来看她，总是来去匆匆，像一阵风。
松田沉默了一下，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他只是看着她吃完最后一口鲷鱼烧。
松田阵平：“…选择的事，怎么样了。”
工藤明夏：（没想到他会主动问这个，擦擦嘴，叹了口气）“还是没什么头绪…两边都觉得很好，也都很难。有时候觉得当律师能更自由地追求自己认同的正义，有时候又觉得检察官的身份更能系统地维护秩序…唉，好难选。”
她习惯性地开始絮叨自己的烦恼和犹豫。
松田安静地听着，没有像以前那样只是简单地“嗯”一声或者让她“别急”。等她说得差不多了，他才开口，声音在秋夜的冷空气里显得格外清晰。
松田阵平：“…选你想选的。”
工藤明夏：“可是我不知道我最想选哪个啊…”
松田阵平：“…那就选不会后悔的。”
工藤明夏：“怎么知道会不会后悔嘛…”
松田阵平：（看着她，目光深沉）“…跟着感觉走。你的感觉，一向不差。”
他的话很简单，甚至有些抽象，却奇异地撞进了明夏的心里。她怔怔地看着他，忽然觉得眼前这个总是理性至上、专注于机械和逻辑的男人，此刻却说出了最不像他会说的话。
工藤明夏：（轻声问）“阵平…你当年选择进爆裂物处理班的时候…是怎么决定的？跟着感觉走吗？”
松田似乎没料到她会反问，沉默了几秒。
松田阵平：“…不算。是必须去做的事。”
他的语气很平淡，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
松田阵平：“…没有别的选项。”
明夏的心微微揪了一下。她明白他话里的含义，那背后或许有着她不了解的故事和坚持。
工藤明夏：“哦…这样啊。”
她低下头，看着自己的鞋尖，
工藤明夏：“那…如果你的面前有两条路，都很好，你会怎么办？”
松田阵平：“…扔硬币。”
工藤明夏：（哭笑不得）“喂！我很认真地在问你诶！”
松田阵平：（嘴角似乎极轻微地弯了一下）“…硬币扔出去的时候，心里就会知道想要哪一面了。”
明夏愣住了。她抬起头，撞进他带着一丝极淡笑意的眼睛里。秋夜的凉风仿佛停止了，周围的一切声音都远去，只剩下他这句话在耳边回响。
是啊…纠结和犹豫，或许正是因为两个选择都有其吸引力。而真正的答案，或许早就藏在心里，只需要一个契机让它浮现出来。
工藤明夏：（忽然觉得豁然开朗，长久以来的纠结似乎找到了一个出口）“…我好像…有点明白了。”
松田阵平：“…嗯。”
两人之间陷入了一阵沉默。但这沉默并不尴尬，反而有一种无声的默契在流淌。他难得的耐心和今晚这些不像他会说的话，让明夏的心脏开始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
一个冲动毫无预兆地涌上心头。
工藤明夏：（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抬起头看着他）“阵平。”
松田阵平：“…嗯？”
工藤明夏：“我们…现在算是在交往吗？”
问出口的瞬间，明夏的脸颊“唰”地一下变得滚烫，几乎想立刻挖个地洞钻进去。她怎么会问出这么直接又愚蠢的问题！他们牵过手，他甚至还亲过她…这难道不是默认的事实吗？她到底在干什么！
松田显然也没料到她会突然问这个。他明显怔住了，看着她的目光里带着一丝罕见的愕然。耳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泛红，并且那红色有向脖颈蔓延的趋势。他下意识地移开视线，喉结滚动了一下，似乎在组织语言。
松田阵平：“…不然呢。”
他的声音比平时更低沉，甚至有点沙哑，带着一种强装镇定的别扭，
松田阵平：“…你以为我们在干什么。”
没有直接的回答，甚至更像是一句反问，带着他特有的、不耐烦似的语气。但这句“不然呢”，却像一颗投入湖面的石子，在明夏心里激起了巨大的涟漪。
所有的羞涩和尴尬瞬间被巨大的甜蜜和安心感取代。她忍不住低下头，嘴角无法抑制地向上扬起，露出一个傻乎乎的笑容。
工藤明夏：（声音小的像蚊子叫，却充满了喜悦）“哦…我就确认一下嘛…”
松田阵平：（似乎被她笑得更加不自在，抬手用力揉了揉她的头发）“…白痴。走了。”
工藤明夏：（抱着被他揉乱的头发，眼睛弯成了月牙）“嗯！路上小心！”
松田几乎是立刻转身，跨上摩托车，发动引擎。引擎声在安静的夜晚显得格外轰鸣。他没有回头，很快消失在了街道的尽头。
明夏还站在原地，捂着依旧发烫的脸颊，心里却被一种巨大的、充盈的幸福感填满。秋夜的冷风吹在脸上，也丝毫不觉得冷。
那个别扭的家伙…用他最别扭的方式，给出了最清晰的答案。
虽然未来依旧充满未知，选择依旧艰难，但此刻，明夏的心却变得无比坚定和踏实。因为她知道，无论她最终选择哪条路，走向哪个方向，都会有一个人，用他独特而沉默的方式，在她身后，在她身边。
她抬起头，看着夜空中稀疏的星星，长长地、满足地舒了一口气。然后，脚步轻快地转身，走向宿舍楼。前方的路似乎都变得更加清晰明亮了起来。
这个秋夜，因为一个别扭的答案和一颗温暖的鲷鱼烧，变得格外难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