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云春树 34

下午，门铃如期响起。林清欢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表情，才走过去开门。门外站着风尘仆仆的表姐周娟，她手里拉着一个非常小巧的女孩儿，另一只手还拖着个小小的行李箱。

表姐周娟比林清欢记忆里消瘦了很多，脸色憔悴，眼下的乌青十分明显，但依旧强打着精神，嘴角努力扯出一个疲惫的弧度。她身上有一种被生活磋磨后的黯淡，与林清欢印象中那个爽朗爱笑的表姐判若两人。

而她的目光，很快就被表姐身边那个小小的人儿吸引了。

那小女孩看起来真的只有三岁左右，软软糯糯的一团，穿着干净的粉色小裙子，头上扎着两个乖巧的小揪揪。她的脸蛋儿圆圆的，皮肤白皙，一双大眼睛像黑葡萄似的，此刻正带着点怯生生和好奇，从妈妈身后微微探出头来偷看林清欢，小手紧紧攥着妈妈的裤腿。

第一印象就是：好乖，好软，像小兔子。

“清欢，好久不见了，真是……麻烦你了。”周娟开口，声音沙哑，“要不是实在没办法……”

林清欢连忙侧身让她们进来，伸手去拿她手上的行李。

林清欢：“表姐，快别这么说，进来坐。没事的，你放心去处理你的事，孩子交给我。”

她说着，蹲下身，与小女孩平视，露出一个尽可能柔和的笑容。

林清欢：“你好呀，你叫悠悠对吗？我是清欢小姨。”

悠悠大眼睛眨了眨，小声地回答：“小姨好。”声音细细软软的。

周娟红着眼眶匆匆交代了几句，在连声的“放心”中，跟着林清欢父母一起离开了。

大门关上，家里瞬间安静下来。

林清欢低头看着这个只到她膝盖高的小不点，尽量让声音轻快。

林清欢：“悠悠，你饿不饿？小姨给你弄点好吃的好不好？”

悠悠轻轻点头，依旧惜字如金：“饿。”

林清欢：“那悠悠喜欢吃什么呀？喝牛奶？还是吃小饼干？”

“饼饼。”悠悠小声说。

林清欢去厨房拿了牛奶和小动物饼干，放在她面前的小桌子上。悠悠自己爬上椅子，坐得端端正正，拿起饼干小口小口地吃着，动作斯文，饼干屑都没掉几粒。林清欢就坐在她对面，看着她安静的吃相，心里软成一片。

林清欢：“好吃吗？”

林清欢试着和她聊天。

“嗯。”悠悠点头，然后拿起一块小熊饼干，递到林清欢面前，大眼睛看着她，“小姨，吃。”

林清欢一愣，心里顿时暖洋洋的，接过饼干。

林清欢：“谢谢悠悠。”

小家伙见她吃了，嘴角似乎微微弯了一下，继续低头啃自己的饼干。

吃完点心，林清欢把她带到客厅的玩具垫上，拿出积木。

林清欢：“悠悠喜欢玩积木吗？我们搭个高高的房子好不好？”

“好。”悠悠应着，伸出小手，开始挑选积木。她没有胡乱堆砌，而是很有耐心地一块一块搭起来，虽然小手力气不够大，积木塔偶尔会歪掉，但她也不气馁，只是默默地扶正，或者换一种方式搭。

林清欢在一旁看着，忍不住拿出手机，偷偷给崔十八发了条信息：「醒了没？求助！家里来了个小天使，但我这个临时保姆有点手足无措……【图片：悠悠安静搭积木的侧影】」

“小姨，”悠悠突然抬起头，举起手里一个红色的拱形积木，小声问，“这个，是门吗？”

林清欢：“对呀，悠悠真聪明！这就是一扇小门。”

林清欢凑过去，指着她搭建的雏形。

林清欢：“你看，这里是不是像个小房子了？”

悠悠看着自己的“作品”，大眼睛里终于有了一点亮亮的光，她用力点了点头：“嗯！给妈妈住。”

这句话让林清欢鼻尖一酸，她轻轻摸了摸悠悠的头。

林清欢：“好，等妈妈回来，我们就让妈妈住悠悠搭的大房子，好不好？”

“好。”悠悠低下头，更加专注地摆弄起积木来。

玩了好一会儿，差不多下午三点左右。林清欢又找来绘本，柔声问。

林清欢：“悠悠，小姨给你讲故事听，好不好？”

悠悠立刻放下积木，主动挪到林清欢身边，靠着她，仰起小脸，一副准备好认真听讲的样子。

林清欢把她搂在怀里，翻开绘本，用温柔的声音讲述起来。悠悠听得很认真，偶尔伸出小手指着图画问：“小姨，花花？”“兔兔，跑？”

林清欢都耐心地回答。讲到有趣的地方，悠悠会发出很轻很轻的笑声，像羽毛拂过心尖。

看着怀里这个安静、乖巧、偶尔才会流露出一点点孩子气的好奇和依赖的小人儿，林清欢心里那点最初的紧张和不安，早已被一种满满的怜爱和保护欲所取代。

这个突如其来的“保姆”任务，似乎……正在变成一种甜蜜的负担。她看着悠悠专注的侧脸，心里默默想。

林清欢：“或许，带孩子也没那么难？尤其是，带着这样一个像小天使一样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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