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5章 妈妈的抽屉会发光

第245章 妈妈的抽屉会发光

凌晨一点,A市的夜生活才刚刚拉开序幕,苏小满已经坐上了返回老城区的最后一班网约车。

顾昭不放心,本来想亲自开车送她,却被她一个眼神给按在了原地。

“你留下,现场比我更需要你。”苏小满的语气不容置疑,“蒲公英计划”进化到2.0版,变成了“色彩风暴”,数据监控和物理防御的压力比之前大了十倍不止,顾昭这个总指挥官绝对不能离席。

顾昭看着她那双亮得吓人、燃烧着某种狂热火焰的眼睛,知道这姑娘又“上头了”。

他没再坚持,只是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严严实实地裹在她身上,又往她手里塞了个刚从贩卖机里买的、还带着热气的玉米汁。

“有事第一时间打电话,别一个人硬扛。”他揉了揉她的头发,声音低沉,“记住,你现在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你背后站着一个加强连。”

苏小满心里一暖,点了点头,转身钻进了车里。

车窗外的霓虹飞速倒退,像一条条被拉长的、流光溢彩的星河。

苏小满靠在车窗上,脑子里乱成一锅粥。

那张二十多年前的照片,像一把钥匙,捅开了她记忆里最深处、最不愿触碰的那个尘封的房间。

前世,她和母亲苏晴的关系算不上好,甚至可以说是疏离。

母亲是那种典型的、信奉“挫折教育”的家长,寡言,严厉,吝于夸奖。

她考了全班第一,母亲只会说“不要骄傲”;她画的画拿了奖,母亲也只是淡淡一句“还有很大进步空间”。

这种常年的情感负反馈,让苏小满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垃圾桶里捡来的。

重生之后,她忙着斗闺蜜、撩校霸、搞事业,刻意回避着修复母女关系这条最难的主线任务。

她以为是母亲不爱她,现在才明白,那份深沉的、不被理解的爱,可能一直都在,只是用了一种她看不懂的加密方式。

母亲的老宅在一条僻静的老街深处,两层的独栋小楼,带着一个爬满了蔷薇藤的院子。

苏小满付了钱,轻手轻脚地用钥匙打开了门。

屋子里一股老旧木头和樟脑丸混合的味道,那是独属于“时光”的气息。

她没有开大灯,只打开了手机手电筒,那束清冷的光柱,像一把手术刀,精准地划破了浓稠的黑暗。

她的目标很明确——书房。

信上的照片拍摄于1998年,而那位教育督导员提到,母亲是在计划进行到一半时退出的。

根据她后来零散的记忆,母亲彻底离开教育系统、转行去做企业行政,大约是在2003年左右。

那么,1998年到2003年这五年,就是关键的时间窗口。

书房还是老样子,整面墙的书柜,塞满了各种教育学、心理学的专著。

苏小满像一只被打了鸡血的寻宝地鼠,从书柜的最底层开始翻找。

她把每一本书都抽出来,快速抖落,检查有无夹页、信件,再塞回去。

一个小时过去,除了抖落一地灰尘,她一无所获。

不对,思路不对。

苏小满停下来,强迫自己冷静。

如果母亲是有意隐藏,绝不会把这么重要的东西夹在随便一本书里。

她是个心思缜密、做事极有条理的人。

她会把东西放在哪里?

一个被她忽略的记忆片段猛地闪现——前世,她有一次大扫除,想要挪动母亲卧室里的一个五斗柜,结果被母亲厉声喝止,说那个柜子是外婆的遗物,不能乱动。

当时她只觉得母亲小题大做,现在想来,处处都是破绽。

她立刻转战二楼的卧室。

那个老式的红木五斗柜安静地立在墙角,在手电筒的光下泛着温润的暗光。

苏小满蹲下身,从最上面的抽屉开始,一个个拉开,仔细检查。

当她拉开最底层、也就是第五个抽屉时,动作顿住了。

这个抽屉比上面的四个都要浅一些,凭她现在对空间尺寸的敏感度,一眼就看出了问题——这不符合木工的常规设计,除非……它的底部有夹层。

她把抽屉整个拖了出来,翻到背面,光线扫过,空空如也。

她不死心,用指腹一寸寸地在抽屉的内壁上摩挲。

就在靠近夹板内侧最边缘的位置,她的指腹传来一丝极其细微的、不属于木质纹理的凸起感。

找到了!

苏小满的心脏狂跳起来,她从笔筒里找来一把金属尺,小心翼翼地将尺子尖端插进那道几乎看不见的缝隙里,轻轻向上一撬。

“咔哒”一声轻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一块薄薄的木板被撬开,露出了一个扁平的、刚好能塞进一本笔记本的隐藏空间。

空间里,静静地躺着一本牛皮封面的笔记本,封皮已经蒙上了一层薄薄的灰。

苏小满伸出手,指尖在触碰到笔记本的瞬间,竟有些微微的颤抖。

她将笔记本取出来,用袖子拂去灰尘。

手电筒光下,封面上几行用黑色钢笔写就的、遒劲有力的字迹清晰地显现出来:

《“启明星计划”心理干预伦理观察实录》

记录员:苏晴

时间:1998.09 - 2001.06

就是它!

苏小满感觉自己的血液在一瞬间冲上了头顶,又在下一秒冻结成冰。

她捧着笔记本,像捧着一个滚烫的山芋,快步回到一楼客厅,在台灯下坐好,深吸一口气,翻开了第一页。

泛黄的纸页上,是母亲清秀又冷静的笔迹。

【1998年10月3日,晴。

项目启动。

负责人杨教授在动员会上称,我们将开启青少年心理疏导的新纪元,用科学的‘感官替代疗法’,帮助那些‘走错路’的孩子重回正轨。

我很振奋,希望能为这些孩子做点什么。】

【1999年2月17日,阴。

观察对象7号,女性,14岁,因‘过度沉迷绘画’被送入。

项目组对其进行‘色彩剥夺’干预,强制其每日观看蓝色光源八小时。

对象表现出极度抗拒,伴随干呕。

我向项目组提交报告,建议暂停实验。

批注:驳回,列为‘非配合型人格’,加大干预时长。】

【2000年5月9日,雨。

我发现项目已经完全偏离了初衷。

所谓的‘感官替代’,成了‘强制矫正’的遮羞布。

他们用高频闪光、特定音频、封闭环境,系统性地摧毁孩子们的个人意志,将其格式化成‘听话’的模板。

这不是治疗,这是洗脑。

我再次提出异议,被杨教授约谈,他警告我,不要挑战权威。】

苏小满一页页翻下去,指尖发凉,心脏却像被投进了一块滚烫的炭火,灼烧着她的五脏六腑。

笔记本里记录的,远比她想象的更黑暗,更触目惊心。

那些冰冷的编号背后,是一个个被扭曲、被格式化的鲜活灵魂。

她终于明白了,母亲当年的沉默和疏离,不是冷漠,而是一种巨大的、无声的创伤后遗症。

她亲眼见证了地狱,并试图与之对抗,却最终失败,只能选择带着一身伤痕和满腔愧疚仓皇逃离。

当她翻到最后一页时,上面只有短短一行字,字迹因为用力而微微洇开,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写下的。

“如果连母亲都沉默,那孩子的声音会被埋多久?”

看到这行字,苏小满再也绷不住了,眼泪毫无征兆地决堤,大颗大颗地砸在手背上。

前世今生所有的委屈、不解、怨怼,在这一刻轰然崩塌,被一种迟来的、汹涌的心疼与理解所取代。

原来,她们是如此相像。

原来,她重生后那些所谓的“金手指”,那些古灵精怪的念头,那种绝不服输的劲头,都不是什么天降外挂,而是刻在血脉里的反抗基因,是母亲未竟的战争在她身上苏醒的回响。

她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从来都不是。

她的身后,站着二十年前的母亲。

苏小满擦干眼泪,胸中翻涌着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

她下意识地继续向后翻,想看看母亲是否还留下了别的什么。

笔记本的牛皮封底与最后一页纸张之间,似乎比前面更厚实一些。

她用指甲轻轻一划,果然,封底的内衬也是可以揭开的。

内衬里,夹着一张被仔细折叠成小方块的、质地奇特的纸。

它不同于普通的纸张,摸上去有一种滑腻又坚韧的质感,在台灯的光下,隐约泛着一丝微不可见的荧光。

苏小满将它展开,发现上面空无一物,就是一张白纸。

可这绝不是一张普通的白纸。

苏小满的瞳孔猛地一缩,一个荒唐又合理的念头电光石火般击中了她的大脑。

这种材质,这种触感,这种在特定角度下才会显现的微光……她太熟悉了!

这薄薄的一张纸,轻飘飘的,却仿佛藏着比整本笔记更沉重的秘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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