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2章 你说归零，我说重启

第242章 你说归零，我说重启

夜风卷起她T恤的衣角，像一只跃跃欲试的蝴蝶。

苏小满收回目光，嘴角那抹戏谑的弧度重新上扬，却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更冷，更锋利。

“既然他们想看戏，那就给他们搭个最大的台子。”她转身，眼里的光芒让整个展览车都亮了三分，“我要在市文化广场办一场展览，名字就叫——‘正常定义展’。”

李然刚想说“姐们儿你疯了”，就被顾昭一个眼神给瞪了回去。

顾昭没问为什么，只问：“什么时候？需要什么？”

“越快越好，最好是这个周末。”苏小满的语速快得像在打一段说唱，“我要展出过去十年，所有被‘启明星成长基金’这类机构‘矫正’过的青少年的手稿、录音、画作和日记。我要联系至少七家媒体，全程直播。对了，还得有个响亮的口号。”

她打开笔记本，调出那个从黑衣人身上搜出的“净化之眼”徽章照片，那是对方组织的标志，一个冰冷、封闭的抽象眼睛符号。

苏小满三下五除二，用绘图软件将它大加改造。

封闭的眼眶被撑开，变成了拥抱世界的姿态；冰冷的单色瞳孔，被她填充成了绚烂的彩虹。

改完，她把图甩到大屏幕上，配上一行字：

“正常定义展——我没有病，我只是不一样。”

这已经不是挑衅了，这是直接把对方的战旗抢过来，涂上自己的颜色，然后插在对方的脑门上跳舞。

“宣传海报我来搞定，”苏小满十指如飞，开始设计排版，“潇潇姐，麻烦你动用心理学界的资源，联系那些愿意发声的受害者家属。李然学长，安保就靠你了。至于你……”她看向顾昭，眨了眨眼，“我的骑士先生，对方百分之百会来砸场子，你得给我准备一个B计划、C计划、D计划、E计划。”

顾昭笑了，那笑容里带着点“终于等到你这句话了”的纵容和兴奋。

他捏了捏指关节，骨节发出清脆的爆响：“放心，保证他们连根毛都碰不到你的展板。”

接下来的四十八小时，这辆小小的展览车成了一个效率高到变态的作战指挥室。

苏小C盘里的病毒都没她转得快。

她不眠不休，设计了全套的展览视觉系统，并用自己的微博大号“小满的校园日常”发布了第一波预告。

那张被魔改的“彩虹之眼”海报，瞬间引爆了网络。

粉丝们从最初的“太太又要画小甜饼了吗”的期待，迅速转变为“哇塞太太要搞大事情”的震撼。

顾昭则把安保方案做到了令人发指的程度。

他称之为“三级套娃式物理防御体系”。

第一级，外围。

他让李然发动整个武术社，几十号人全部换上印着“彩虹之眼”的志愿者T恤，伪装成工作人员，以“维持现场秩序”的名义，在广场外围形成一道移动的人墙。

用顾昭的话说，这叫“人肉防火墙”，任何想搞事的可疑分子，连入场资格都会被卡掉。

第二级，中层。

他联系了拳馆的兄弟们，那帮平日里在八角笼里挥洒荷尔蒙的猛男，一个个装成来看展的文艺青年，手里拿着奶茶，脖子上挂着相机，三三两两地分散在人群最密集的地方。

他们的任务只有一个：一旦内场有异动，他们就是最快反应的“瞬间控制单元”，能在一分钟内把闹事者按在地上唱征服。

第三级，内场核心。

顾昭亲自对展览车进行了终极改装，加装了应急广播系统。

这套系统连接着几个大功率定向声波发射器和高频闪光灯。

一旦发生不可控的骚乱，苏小满只需按下一个按钮，就能瞬间释放让五十米范围内所有人头晕耳鸣的次声波和致盲闪光。

这招，是他从前打黑拳时，用来对付那些不讲规矩的场子的压箱底绝活，美其名曰：“物理超度，立地成佛”。

他还以个人名义向警方提交了大型群众活动的安保备案，理由写得冠冕堂皇：“为预防潜在的群体性心理应激事件”。

这操作嚣张到，连来现场勘查的片警都夸他有“新时代好市民”的觉悟，并承诺一旦有事，八分钟内武装巡逻队就能抵达。

展览当天，天朗气清。

上千人从城市的四面八方涌来，将文化广场围得水泄不通。

有满头白发的老人，有抱着孩子的父母，更多的，是和苏小满年纪相仿的年轻人。

他们脸上带着好奇、迷茫，或是感同身受的沉重。

整个展览最震撼人心的，不是那些画满了挣扎与痛苦的画作，也不是那些写满了“我不正常”的日记。

而是一面墙。

一面由137个真实的蓝色文件夹组成的立体装置艺术，苏小满给它取名“蓝墙”。

这些文件夹，都是从那个安保公司档案室里“借”出来的原始档案。

每一个文件夹上，都贴着一个化名和一张被划掉的照片。

而每一个文件夹里，都藏着一个小小的MP3播放器，循环播放着档案主人曾经被录下的一句话。

当你走近这面墙，无数细碎的声音就会汇成一片悲伤的海洋，钻进你的耳朵。

“我只是想穿那条粉色的裙子去跳舞，我妈妈说我是变态……”

“我最好的朋友是个男生，我喜欢和他待在一起，老师说我……有病。”

“我不是情绪不稳定，我只是想哭，为什么哭也是一种错？”

一个中年女人站在墙前，颤抖着双手，从上面找到了一个熟悉的化名。

那是她三年前因为抑郁症自杀的儿子。

她戴上耳机，按下播放键，听到儿子用一种近乎哀求的声音说：“妈妈，我真的只是累了，让我睡一会儿好不好……”

女人再也忍不住，蹲在地上失声痛哭。

她猛地站起来，像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一把撕开了那个贴着封条的文件夹。

按照展览规则，撕开封条，就代表着一位家属的“觉醒”与“平反”。

“啪”的一声脆响，在寂静的广场上格外清晰。

紧接着，像是被点燃了引线，人群中响起了第一个掌声。

然后是第二个，第三个……掌声连成一片，响彻云霄。

就在展览的情绪被推向最高潮时，一直混在媒体记者群里、负责技术支援的林潇潇，脸色骤变。

她手里的微型接收器疯狂震动，屏幕上跳出一条经过“S18”特殊加密的私信：“他们在准备归零程序——远程格式化所有关联服务器，三分钟后启动。”

归零！这是要釜底抽薪，让所有证据灰飞烟灭！

林潇潇一个箭步冲到苏小满身边，压低声音吼道：“小满！他们要删库跑路了！”

苏小满正在接受一家媒体的采访，听到这话，她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甚至还对着镜头笑了笑，然后对记者说了声“抱歉，插播一条重要通知”。

她拿起对讲机，语气冰冷又带着一丝嘲弄：“归零？现在才想起来，晚了点吧。”

她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巧的遥控器，对着展览车轻轻一按。

“我们早就像蒲公英一样，把种子撒到全世界去了。”

话音刚落，展览车顶端“轰”的一声，缓缓升起一面巨大的投影幕布。

下一秒，刺眼的白光亮起，无数数据流如同瀑布般倾泻而下，滚动在幕布之上。

那是“启明星成长基金”背后那个神秘组织的所有核心数据！

包括但不限于近五年的秘密财务流水、高层会议的洗脑录音、所有“矫正”项目的内部签字文件、甚至还有那份列着苏小满和陈知遥名字的《高危觉醒者应急处置指南》！

每一份文件，都清晰地标注着“海外云服务器A-07备份副本”的水印。

现场懂行的人瞬间炸了锅！

“哇塞！这是把整个数据库都给扒下来了？还做了异地容灾备份？”

“这操作……黑客帝国都没你厉害啊！”

直播间的弹幕更是刷成了一片白色的海洋。

“归零？笑死，人家直接给你来个全球公测！”

“这不是泄密，这是正名！是把被偷走的人生还给他们！”

当晚七点整，本市新闻联播破天荒地插播了一条紧急快讯：“针对近日引起广泛社会关注的‘蓝墙’事件，有关部门已迅速成立专项联合工作组，对涉事‘启明星成长基金’及其关联安保咨询公司涉嫌非法心理干预、侵犯公民隐私等问题，展开全面彻查。”

夜幕降临，喧嚣的人群渐渐散去，但文化广场的灯火依旧通明。

苏小满坐在展览车的车顶，两条腿悬在半空，轻轻晃荡。

她看着远处最高那栋写字楼的巨型LED屏幕上，不知是哪个被触动的黑客的手笔，竟自动亮起了她白天发布的那句标语——

“不准任何人，替我们定义正常。”

顾昭从后面上来，脱下自己的外套，轻轻披在她身上，挨着她坐下。

“你说，他们会报复吗？”苏小满轻声问，晚风吹起她的发丝，拂过顾昭的脸颊。

他没有回答，只是伸出手，紧紧握住她的手。

掌心的温度，比任何语言都更让人心安。

“但他们忘了，”顾昭看着那行发光的字，缓缓说道，“从今晚开始，这座城市的每一盏灯下，都有人醒着。”

一切似乎都尘埃落定，胜利的果实甘甜得让人沉醉。

车底的暗格里，那枚从档案馆里偷梁换柱带出来的、真正承载着“维罗纳”计划核心的硬盘，依旧在静静地运转。

幽蓝色的屏幕上，一行进度条悄无声息地跳动着：

【系统重启进度：12%】

苏小满靠在顾昭的肩上，享受着这片刻的宁静。

然而，她的眼神却没有半分松懈。

她很清楚，今晚的胜利，不过是踹开了敌人藏身的大门。

真正的战斗，是在把他们从黑暗的房间里揪出来之后才开始。

因为被逼到绝境的野兽，从来不会坐以待毙，它们只会变得更加疯狂，更加不择手段。

而她刚刚，好像听到了野兽磨牙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