赴山海-李沉舟12

　　岁宁被他突如其来的搭话弄得更加无措，手指死死绞着衣角，声音细弱得几乎听不见。

　　岁宁：“……嗯。”

　　柳随风看她这副鹌鹑样，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近乎嘲讽的笑意，快得无人察觉。

　　他清了清嗓子，正色道。

　　柳随风：“在下柳随风，帮里管些琐碎杂务。帮主与几位兄弟唤我柳五。你便是岁宁姑娘了？”

　　岁宁：“……是。”

　　岁宁飞快抬眼瞥了他一下，又迅速垂下，像受惊的蝶翼。

　　柳随风：“好，岁宁姑娘。”

　　柳随风颔首，看她局促不安，便提议道，

　　柳随风：“左右无事，不如随我走走？认认地方，省得日后迷路。”

　　他语气随意，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掌控感。

　　岁宁犹豫片刻，轻轻点了点头。

　　她确实需要熟悉这个可能……要长久容身的地方。

　　柳随风在前引路，岁宁落后半步跟着。

　　他指点各处，语气闲适，却字字透着对未来的勃勃野心。

　　柳随风：“那边是演武场，帮中儿郎打磨筋骨之地。江湖立足，唯‘力’字尔。”

　　他遥指呼喝震天处，目光锐利如出鞘匕首，

　　柳随风：“瞧见那新立的旗杆没？日后必悬我权力帮大纛，令其名号响彻寰宇！”

　　那话语中的笃定与锋芒，让岁宁心头微震。

　　这个看似玩世不恭的管家，谈起帮派时，竟有股令人心悸的凌厉。

　　他们走过堆满兵刃粮草的库房，路过炉火熊熊、叮当作响的铁匠铺。

　　柳随风一一指点议事堂、伙房、帮众居所。

　　虽尚在草创，但那井井有条中透出的蓄势待发之力，像一头蛰伏的猛兽正悄然磨砺爪牙。

　　岁宁默默听着，这与她想象中乌烟瘴气的匪窝截然不同。

　　行至演武场边缘一处空地，几个刚歇下的汉子正坐地笑谈，汗气蒸腾。

　　见柳随风带着个陌生小姑娘过来，好奇的目光齐刷刷射来，在岁宁身上逡巡。

　　一个膀大腰圆的汉子咧嘴，声如洪钟。

　　“柳管家，这小美人儿打哪儿来的？新入伙的姐妹？瞧着细皮嫩肉的，能顶啥用？”

　　语气直爽，并无大恶，但那肆无忌惮的打量让岁宁浑身不自在，像被剥开了审视。

　　柳随风眉头几不可察地一蹙，正要开口。

　　岁宁却像被这话狠狠刺了一下！

　　她猛地抬头，看向柳随风，那双墨玉般的眸子褪去几分怯懦，燃起一丝急切的火光，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

　　岁宁：“柳…柳五哥哥，我…我留下来，需要做什么？”

　　不能再白吃白住的。

　　爹娘没了，她得靠自己。

　　在这虎狼之地，她必须找到立足之处，学点本事，做点事情，心才能安。

　　柳随风被她问得猝不及防，难得一噎。

　　做什么？

　　他正愁怎么安置这烫手山芋！

　　他上下扫视岁宁。

　　身量纤纤，肌肤苍白，一看便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娇养模样，提桶水都够呛。

　　习武？更是痴人说梦。

　　去伙房？

　　灶台怕都够不着。

　　浆洗？

　　那双嫩手泡两天就得废。

　　伺候人？

　　柳随风瞥过她那双带着怯意却清亮逼人的眼睛，再看看旁边那群粗豪汉子……

　　算了吧，指不定谁伺候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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