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书店与暖阳

2019年的初春，苏晓暖第一次走进“拾光书店”时，正下着绵密的细雨。她抱着本被雨水打湿边角的《小王子》，站在门口局促地擦拭书脊，身后忽然传来温和的声音：“小心点擦，这本书的封皮很薄。”

回头时，她看见个穿米白色毛衣的男生，正蹲在书架旁整理旧书，指尖沾着点墨渍，却衬得指节愈发干净。他叫陆知遥，是这家旧书店的店主，也是附近大学的历史系研究生。那天陆知遥帮她把书烘干，还泡了杯温热的桂花茶：“以后下雨，就先在这儿躲躲，别让书遭了罪。”

从那以后，苏晓暖成了书店的常客。她是美术系的学生，总带着画板来店里，选个靠窗的位置，一边画窗外的梧桐树，一边等陆知遥忙完。陆知遥会在她画累时，递过一本泛黄的画册，或是讲段旧书里的小故事——比如某本民国诗集里夹着的情书，某本儿童绘本上陌生的涂鸦，都被他讲得像有了生命。

有次苏晓暖画到傍晚，抬头时发现窗外飘起了雪，而陆知遥正站在书架旁，给她温着桂花茶。暖黄的灯光落在他身上，雪粒子敲打着玻璃，她忽然觉得，这画面比她画过的任何风景都好看。那天陆知遥送她回宿舍，路上把自己的围巾解下来给她裹上：“你们美术生总在外面写生，别冻着肩膀。”围巾上带着淡淡的墨香和桂花味，苏晓暖攥着围巾角，耳尖热得发烫。

2020年的夏天，苏晓暖要去外地写生半个月。出发前，她在书店的留言本上画了幅小画——画着书店的窗户，窗台上摆着杯桂花茶，旁边写着“等我回来给你带明信片”。陆知遥看到后，在画旁添了行字：“我把你常坐的位置留着，茶也会温着。”

写生的日子里，苏晓暖每天都给陆知遥寄明信片，每张都画着当地的风景：海边的日出、山间的溪流、古镇的石板路。而陆知遥会在收到明信片的当天，给她发一段书店的视频——有时是清晨刚开门时的阳光，有时是傍晚整理书架的身影，最后总会补上一句：“桂花茶还温着，等你回来。”

写生结束那天，苏晓暖刚到书店门口，就看见陆知遥站在台阶上，手里拿着本新到的画册。他把画册递给她，里面夹着张泛黄的信纸，是他手写的：“这些天整理旧书时，总想起你画窗外的样子。我查了下周的天气，适合去城郊的湿地公园，想和你一起去写生，好不好？”

湿地公园的那次写生，成了他们关系的转折点。苏晓暖画着湖边的芦苇时，陆知遥在她身后，轻轻帮她调整画板的角度，指尖偶尔蹭到她的手腕，两人都会不约而同地红了脸。傍晚坐在湖边看日落时，陆知遥忽然说：“晓暖，我好像比喜欢旧书更喜欢……你。”

苏晓暖的心跳瞬间乱了节奏，低头看着手里的画笔，却听见陆知遥继续说：“我知道我嘴笨，不会说好听的话，但我会把书店的窗擦得亮亮的，把桂花茶温得刚刚好，把你喜欢的书都留着。以后你的画，我想一直看着，你的日子，我想一直陪着。”

那天的夕阳把湖面染成了金红色，苏晓暖笑着点头，眼泪却差点掉下来——原来最动人的话，从不是华丽的辞藻，而是带着烟火气的“我想陪着你”。

往后的日子，书店成了他们共同的小天地。苏晓暖会在书架旁挂起自己的画，陆知遥会在她的画板旁摆上她喜欢的旧书；下雨天他们一起整理被雨水打湿的书，雪天他们一起在窗边煮桂花茶，看雪花落在梧桐树上。陆知遥写论文到深夜时，苏晓暖会给他画张可爱的小画贴在电脑旁；苏晓暖熬夜赶作业时，陆知遥会温着牛奶，陪她一起等天亮。

2022年的毕业季，苏晓暖在书店办了自己的小型画展，展出的大多是和书店、和陆知遥有关的画。开展那天，陆知遥在画展的最后，放了个小小的展架，上面摆着本旧书，书里夹着枚银戒指，戒指内侧刻着“拾光”两个字——是书店的名字，也是他们相遇的时光。

“晓暖，”陆知遥握着她的手，眼里满是温柔，“从你抱着《小王子》走进书店的那天起，我的日子就亮了起来。我没办法给你全世界，但我能给你一间有暖阳的书店，一杯永远温着的桂花茶，还有我一辈子的陪伴。你愿意……让这间书店，成为我们的家吗？”

苏晓暖看着他，又看了看周围熟悉的书架、温暖的灯光，还有墙上那些记录着他们时光的画，笑着点头。掌声响起时，她忽然想起初见那天，他帮她烘干《小王子》的样子，想起雪天里他给她的围巾，想起写生时他温着的桂花茶——原来所有的温暖，都在不知不觉中，攒成了一辈子的约定。

现在的“拾光书店”，窗台上多了盆苏晓暖种的桂花，书架旁挂着他们的婚纱照，角落里放着小小的婴儿床。陆知遥依旧会在傍晚整理旧书，苏晓暖依旧会坐在窗边画画，只是现在，他们的身边多了个小小的身影，正拿着蜡笔，在纸上涂画着属于他们的，带着暖阳和墨香的未来。

有人问他们，爱情最好的样子是什么？苏晓暖总会笑着指窗外的梧桐树：“是他愿意为我温一辈子的桂花茶，是我愿意为他画一辈子的书店，是我们能一起，把每个平凡的日子，都过成拾光里的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