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竹镜玄机 聊斋与玄都
第2章：竹镜玄机 聊斋与玄都
东海礁岩的潮气凝在檐角，程晋蹲在李莲花药案前翻检医书，指尖停在《伤寒杂病论》某页——泛黄纸页上朱砂勾勒的"营卫不和"图解，与他警校教材里的免疫系统模型隐隐重叠。黑山大王凑过脑袋，鹿角尖轻点"气血运行"的批注，喉间溢出困惑的咕噜声，鹿瞳里映着医书泛黄的纸页。
"这针法比CT还透亮，果然高手在民间。"程晋咕哝着，眼角余光瞥见李莲花往陶壶里丢干荷叶——正是昨夜渗水洇出三篁庙轮廓的那把。壶嘴蒸腾的雾气里，几缕墨色光纹如游丝浮动，与他袖中判官笔的符文共振出细微麻意。隔壁柴房传来磨刀声，当啷当啷的节奏让陶壶裂纹都跟着轻颤。
笛飞声垂眸擦拭龙渊刀，刀身映出李莲花续水的倒影。茶渍漫过杯沿时，刀鞘红绳骤然绷紧，血玉珠撞在杯壁上发出"叮"的脆响。李莲花伸手去扶，指腹触到刀身刻着的古篆——失传的"凶"字笔画间凝着暗褐血痂。"这刀气像是..."黑山大王突地用鹿角撞开柴房门，玉色瞳孔因刀光剧烈收缩，"上古断龙台的镇狱刃。"它踏前半步，鹿角裂痕渗出金光，与刀身暗纹共鸣出编钟般的嗡鸣。程晋这才留意到，笛飞声握刀的手背上有道旧疤，形状竟与刀鞘红绳的缠绕轨迹严丝合缝。
沈峤从行囊取出玄都山照世古镜时，晏无师正用指尖碾着陶壶裂纹。镜面流转青碧光华，忽尔映出三篁庙竹林中飘荡的白幡——幡上"奠"字被风撕成碎片，化作程晋母亲灵位前摇曳的烛火。"这镜子比监控还清楚，道长你那里还有存货吗？卖我一面呗。"程晋下意识摸向腰间，指尖却触到半片荔枝糖纸。古镜猛地一颤，镜缘"青陵"二字泛起血光，晏无师瞳孔骤缩的刹那，沈峤已扣住他手腕："青陵渡埋的那坛酒，也该启封了。晏郎，有空陪我去一趟吧。"
晏无师微笑道：“本座自当与阿峤一同前往。”
刀光劈碎窗纸的瞬间，笛飞声将龙渊刀插在古镜前方，刀鞘红绳自动缠上镜钮，血玉珠与镜缘"青陵"二字共振出细碎的"咔嗒"声。李莲花望着镜中三篁庙鬼影，竹杖轻点地面画出玄都山星图："这鬼影走姿，倒与《聊斋》里的缢死鬼如出一辙，有点儿吓人呐。"程晋像是起了什么，猛地站起身——汤溪县衙卷宗里，大熙朝元启年间的悬案，记录着相同死状：脖颈竹节状勒痕，舌尖抵着上颚，正是古籍中"竹缢鬼"的特征。
黑山大王突地用鹿角挑起程晋脚边的《聊斋志异》，书页自动翻开至《青陵台》篇，墨迹未干的批注写着："青陵本是江南地名，晋太元中改作篁溪。"晏无师低笑出声，指尖蹭过镜缘"青陵"二字："本座三百年前写《青陵经》时，倒不知会闹出这等趣事。"他说话时，沈峤已将古镜翻转，镜面映出晏无师耳后红痣——此刻那痣正泛着与"青陵"二字相同的血色。
灶台上的陶壶突然鸣响。李莲花揭开壶盖，蒸汽里浮现三篁庙梁柱，某根竹柱上刻着半幅婴戏图，婴儿手中莲花与李莲花竹杖头的蓝布条图案分毫不差。笛飞声伸手触碰蒸汽，刀鞘红绳陡然绷直如箭，指向古镜中某片竹林——那里埋着半截玉簪，簪头莲花纹正是四顾门标记。程晋的判官笔自行在沙地上画圈，圈中浮现的不是符文，而是他母亲常唱的童谣曲谱，最后一个音符恰好落在古镜"青陵"二字的笔画拐点。
就在此时，黑山大王发出清越鹿鸣。它周身泛起金光，鹿角裂痕渗出的光纹如蛛网蔓延，将古镜青碧光华与龙渊刀血色刀芒缠绕成漩涡。程晋眼前一花，神鹿身影在光华中扭曲——再定睛时，原地立着穿墨色劲装的青年，玉色鹿角化作发间银饰，琥珀色眼眸凝望着他，嘴角还沾着未舔净的糖霜。
"你..."程晋下意识摸出袖中荔枝糖，却见青年指尖轻捻，糖纸便自动展开。青年声线带着鹿鸣般的清越："汤溪的糖，确实比王朝贡糖甜。"他袖口滑落的金箔贴片上，赫然刻着玄都山古镜的纹路。晏无师挑眉看向沈峤，折扇轻敲古镜边缘："神鹿倒懂得讨好凡人。"沈峤指尖摩挲镜缘新现的鹿角形刻痕，语气平淡："总比某人现在只记着埋酒强，哦～，以前还只记得跟别人比武。"
晏无师调侃道：“本座如今只记得如何与阿峤琴瑟和鸣啊～”
沈峤无奈道：“晏宗主一如既往的厚脸皮，真是我都觉得牙酸了。不过还是先说正事吧，这神鹿如何就化形了？”
"咳咳，以我看来神鹿化形需借凶煞之气。"笛飞声的刀光忽尔柔和，刀身映出李莲花晾晒的七叶还魂草。青年伸手接住草叶露珠，指尖触到古镜婴戏图时，婴儿的眼睛竟缓缓转动。晏无师忽尔握住沈峤的手，将他指尖按在古镜"青陵"二字上："阿峤可还记得，青陵渡你泼我的那碗酒？那滋味甚是不错～"镜面映出雪夜渡口旧影，沈峤袖中暖玉滚入酒坛，与晏无师腰间昆仑暖玉严丝合缝。
这厢黑衣青年突然蹲下身，指尖在沙地画出半幅婴戏图。他掌心金光与陶壶裂纹共鸣，蒸汽里的竹柱缓缓转向——被朱砂涂盖的童谣露出字迹，正是程晋母亲所唱的下半段。"三篁庙的'篁'字，好生有趣，"青年指尖划过沙地，琥珀色眼眸映着笛飞声的刀鞘，"左边是我的角，右边是他的刀。"他指向龙渊刀，红绳血玉珠随刀身震颤轻晃，"断龙台的镇狱刃，当年可是斩过六界的门，很是威风。"
程晋盯着青年袖口金箔贴片，忽然忆起汤溪县衙卷宗——某页边角画着相同纹路，旁边注着"篁溪山神鹿"。黑山大王化形时，陶壶裂纹渗出的水珠滴在他手背上，那凉意与母亲当年擦汗的触感别无二致。
（章节末注：黑山大王化形后，袖口金箔贴片纹路与三篁庙兴衰碑暗纹完全重合。古镜"青陵"二字的血光，在神鹿指尖触碰后化作泪痕，滴在婴戏图婴儿眼角，婴儿嘴角忽尔扬起诡谲笑意。蒸汽中竹柱童谣全文为："青陵渡，篁溪哭，玉簪碎处六界哭"，与程晋母亲所唱"糖糕甜，鹿儿欢，竹影摇时故人还"形成生死对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