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垢泉·琉璃月·赤绡血
无垢泉·琉璃月·赤绡血
大熙81年，兰月（农历七月）上旬，玄音谷无垢村。
暮蝉·毒发与琉璃影
暮色浸透稻田时，笛飞声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左手指节的痋虫纹路又开始发烫，青黑色顺着血管蔓延至手腕，他躲在稻草堆后，闻着远处飘来的药香——那是无垢村的“净化之泉”气息。
“小弟弟，躲什么呢？”
绣着暗纹的灰裙扫过稻草，月璃蹲在他面前，指尖转着片薄荷叶，袖口的银蛇纹身随动作游弋。她的面纱遮至下颌，只露出冷冽的眼睛，发间琉璃簪碎成三瓣，却用红绳缠着固定，恰似断翅的蝶。
“月璃，别吓人。”赤绡的声音从竹筐后传来，红衣上的并蒂莲绣工精致，却被她随意卷起袖口，露出腕间三道粗粝的刀疤，“小弟弟，姐姐有糖！刚从镇上偷的芝麻糖，可甜！”她晃着油纸包，糖纸边缘的血渍被月光染成褐色。
笛飞声攥紧腰间的霜花短刀，喉结滚动。赤绡忽然凑近，发间银铃混着稻香，呼出的热气扑在他脸上：“别怕呀，姐姐们不是坏人——你看，月璃的蛊囊里装的都是救人的虫虫！”
月璃抬手敲她脑袋：“再多嘴，就把你卖给老村长当儿媳。”她掀开衣角，露出藏在腰间的药囊，皮革上的银蛇鳞片随呼吸轻颤，“我叫月璃，她是赤绡——别信她的糖，都是偷来的。”
少年盯着赤绡手腕的黑紫纹路：“蚀、蚀骨散……”
“呀！小弟弟懂行啊！”赤绡拍手笑，银铃碎成一片，“被毒妇角丽谯下的毒，等姐姐好了，定要割了她的舌头！”
月璃陡然按住他手腕，琉璃簪子在夕阳下折射出冷光：“痋虫入体七日了？”
耕泉·毒纹与异乡客
无垢村的药田里，赤绡把锄头当飞镖耍，清魂草幼苗被她挥得东倒西歪。月璃叹了口气，用指尖沾取草叶上的露水，画出淡蓝色蛊纹：“清魂草需吸月露七日，你这样折腾，草都要被你吓死。”
“草哪有那么娇气！”赤绡甩着锄头，忽然用锄柄挑起老村长的斗笠，“老东西，你这草比我上个月养的蛊虫还金贵！”
老村长气得吹胡子：“你——！”
“赤绡，过来施肥。”月璃递过装满腐叶的竹筐，眼底却闪过一丝笑意。
笛飞声蹲在田垄间，看着月璃指尖的蛊纹流转，忽地开口：“你、你会……南疆蛊术？”
“小木头终于肯说话啦！”赤绡扑过来，红绸带扫落他发间稻草，“月璃可是苗疆蓝家的传人，连角丽谯都怕她三分！”
月璃瞪她一眼：“怕我？她只恨我坏了她的‘血蚕蛊’生意。”她将一株清魂草移栽到笛飞声掌心，“看好了，根须三曲，形如人跪，这才是合格品。”
赤绡忽然凑近他耳边：“小木头，月璃偷偷给你多浇了三夜的露水哦，她呀——”
“闭嘴！”月璃耳尖微红，用锄头敲了敲赤绡脚踝。
夜探·围攻与蛇影红绸
中元夜，笛飞声的痋虫毒第三次发作。他咬碎牙关，任由短刀划破手臂，黑血滴在清魂草上，却惊醒了巡逻的村民。火把亮起时，他看见赤绡从稻草堆跃出，红绸带如火焰般卷住最先冲来的壮汉。
“姐姐来了！”赤绡的银铃在夜空中碎成火星，红绸缠上对方脖颈时，腕间黑紫已蔓延至肘部，“月璃！看好小木头！”
月璃甩出琉璃镖，碎光如星子般扑向人群，袖口银蛇纹身泛着幽光：“都给我退下！”她忽然咬破指尖，在空气中画出蛊纹，暗处传来虫鸣般的低响，村民们的锄头纷纷落地。
“妖女！”老村长举着菜刀冲来，却被赤绡一脚踹翻。她踩着对方胸口，红绸带缠上他脖子：“再喊一声试试？姐姐的红绸很久没沾血了！”
笛飞声攥着短刀，青黑纹路已爬至心口，却看见月璃转身时，发间琉璃簪又碎了一瓣。她冲他伸出手，掌心银戒发出幽蓝光芒：“过来！”
泉眼·自残与琉璃碎
瀑布后的泉眼寒气刺骨，月璃用碎掉的琉璃簪撬开山壁，指尖已渗血。赤绡靠着石壁滑坐，红绸带浸在水中，像朵垂死的红莲：“月璃……别管我了……”
“闭嘴！”月璃陡然转身，甩了赤绡一巴掌，“我说过，要带你回南疆吃辣螃蟹！”她扯开笛飞声衣襟，对着他丹田呵了声蛊语，银蛇纹身从袖口游至指尖，“看好了，痋虫怕的是——”
“月璃！小心！”赤绡忽然扑过来，用身体挡住老村长刺来的镰刀。鲜血溅在月璃脸上，她瞳孔骤缩，指尖的蛊术瞬间暴走，银蛇虚影从掌心窜出，缠上老村长咽喉。
笛飞声趁机抽出短刀，刺向自己丹田——黑血混着虫体喷涌而出时，他听见赤绡的笑声：“小木头……真勇敢……”
泉水漫过三人时，月璃抱着赤绡，用最后半块琉璃簪划破自己手腕，将血滴进好友口中：“蓝家血……能解毒……”
拂晓·离别与异乡约
兰月的最后一天，赤绡躺在月璃背上，红绸带换成了笛飞声编的草绳。她晃着手里的芝麻糖，忽然塞进笛飞声嘴里：“甜吗？这是月璃用蛊虫跟老村长换的！”
月璃踢了踢她屁股：“再胡说，就把你丢在这儿喂蚊子。”她将一枚银蛇鳞片塞进笛飞声兜里，“遇毒时咬碎，能保命。”
笛飞声望着两人远去的背影，赤绡的银铃和月璃的蛊囊碰撞出细碎的响。他摸出短刀，在泉边刻下“赤”字，却发现月璃早已刻好“璃”字，就在他的“赤”字旁边。
晚风卷起稻浪，远处传来赤绡的歌声：“杀破狼，斩情肠，红绸一卷断肝肠——月璃，你唱错了！是‘红绸一卷震八方’！”
少年握紧手腕的红绸带，忽然想起赤绡昏迷前说的话：“小木头，江湖很大，但只要你喊一声‘赤绡姐姐’，姐姐就会带着月璃来救你。”
他摸了摸兜里的银蛇鳞片和琉璃碎片，第一次觉得，这江湖虽然血腥，却也藏着温热的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