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长

很遗憾，由于这个老人只是个外家人，没有张家人的血脉，对张家楼里的事情知之甚少。

他留在这里，只是因为上级的命令。

他太老了，已经说不清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记得一场大混战之后，很多人都离开了。

自愿的，或者被迫的，外家很多人都被派走了。

这其中绝大多数人，再也没有回来。

只有他一个人，被留下来，上级给他的命令时，留守在这里，等待族人回归。

这一等，就是不知道几年。

这其实是件很奇怪的事情。

尹繁星离开还不到二十年，就算是叛乱之后立刻发生了大迁徙，这位老人被留下的时候，也至少六七十岁了。

这对于一个普通人来说已经很高龄了，张家就算要留人，也至少要留下一个青壮年。

留下一个随时会死的老头子，有什么意义？

怕就怕，这件事情本身就没有意义。

也许下令撤离的人根本没想过再回来。

“族长。”尹繁星从老人的嘴里听到了这两个字，是活着的族长。

所以后来张家有了新的族长。

这一点是可以确定的。

进而可以确定的，是张家没有彻底消亡，只是因为某些不得而知的原因，撤离了这里。

尹繁星问的最后一个问题是：“你叫什么名字？”

老人的表情变得非常木讷，仿佛尹繁星给他抛了一个天大的难题。

嗫嚅了好久，老人终于从干瘪的喉咙里挤出两个字：“张鸣。”

尹繁星并不能确定是哪个字，再问下去时，老人已经不说话了。

他太老了，也太累了。

迷香燃烧了他最后的生机。

张鸣最终在尹繁星怀里安祥地闭上了双眼。

尹繁星在镇口最显眼的位置被他立碑造坟，碑上写：张鸣之墓。

这一趟东北之行以张鸣的下葬告终。

尹繁星觉得自己可能穷其一生都无法找寻当年的真相了。

但她仍旧会为此穷尽此生。

以水代酒洒在张鸣墓前，尹繁星在镇上过了夜，背起药篓离开了。

她并没有在周边停留，张家人如果还在这附近活动，张家楼不会荒废到这个地步，所以她没有浪费时间。

至于要如何在茫茫大地寻找剩下的张家族人，尹繁星没有头绪。

在最近的有人的集镇就地卖掉了药篓里的药材，尹繁星换了一身装扮，在吉林坐上了前往北京的火车。

她要回一趟新月饭店。

离开这么久，她只在过年时寄信回家，上一次从北京经过时，她没有回去。

这一次，决定还是回去一趟。

尹繁星没有惊动任何人，趁着夜色翻窗进了尹新月的房间。

“谁！”尹新月刚洗完澡，正在擦头发，听见窗户外面有动静，扭头一看，发现有人翻窗。

“来！”一声惊呼还没喊出口，来人就捂住了她的嘴。

“新月，是我，别喊。”

尹新月听出她的声音，点了点头。

嘴上的手拿来之后，她大喘了两口气。

“你怎么突然回来了！招呼也不打一个，我好去接你。”

“你怎么样？在外面过得好吗。有没有人欺负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