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馆烛影庆生辰，湖心烟花报喜脉
南阳城的三月，十全十美面馆早早挂上了"东主有喜"的木牌。永琪被小燕子以"去买新出的糖人"为由支了出去，殊不知面馆内正紧锣密鼓地准备着一场惊喜。
"蜡烛再往左一点！"晴儿踮着脚尖指挥班杰明调整位置，鬓边的珠花随着动作轻轻摇晃。紫薇和柳红正在给面粉做的蛋糕做最后的装饰，金锁细心地用红纸剪出"生辰快乐"字贴在墙上。萧剑和尔康搬来长桌，柳青则忙着将一道道菜肴摆上桌。
小燕子强忍着胃里的不适，专注地揉着面团。她额头沁出细密的汗珠，却固执地不肯让别人帮忙。"这是我第一次给永琪做长寿面，必须亲手来。"她的声音有些虚弱，但眼神异常坚定。紫薇担忧地看着她，悄悄递上一片陈皮。
"他快回来了，大家快藏好！"萧剑突然从门口探头进来。众人手忙脚乱地躲到柜台后、门背后，小燕子则被紫薇拉到屏风后面。她手里还端着那碗刚出锅的长寿面，热气氤氲中，她看见自己微微发抖的手指。
门轴吱呀一声，永琪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手里拿着两个糖人，一个穿着红衣的姑娘，一个蓝衣的少年。"小燕子？我买了你最喜欢的——"话音戛然而止，他愣在原地。
空荡荡的面馆里，烛光摇曳，长桌上摆满珍馐。正中央是一个精巧的面粉蛋糕，上面插着二十根细细的红烛。墙上的"生辰快乐"字在烛光中泛着温暖的光晕。
永琪的喉结滚动了一下，糖人在手中微微颤动。他已经很多年没有过生日了。在宫里，皇阿玛很少踏足永和宫，额娘终日青灯古佛，常常连他的生辰都记不得。他记得上一次有人为他庆生还是十二岁那年，愉妃难得从佛堂出来，给他煮了碗甜汤。后来年岁渐长，连甜汤也没有了。逃亡路上，他更是不曾想过这些。
"祝你生日快乐——"突然响起的声音让他浑身一震。众人从各个角落走出来，晴儿紫薇柳红金锁撒着花瓣，萧剑尔康敲着碗筷伴奏。班杰明掏出了随身携带的小提琴。
而走在最后的，是他的小燕子。她小心翼翼地捧着一碗面，烛光在她脸上跳跃，将那双杏眼映得格外明亮。她穿着件红色衣裳，发间只簪了一支木兰花。
永琪的眼眶瞬间红了。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手中的糖人差点掉落，被眼疾手快的萧剑接住。
"你们..."他的声音激动得不成调，"不是说就我和小燕子简单吃个饭...怎么…大家都在"
萧剑爽朗一笑，拍了拍他的肩："咱们十全十美大家族可是一家人，哪能让你悄没声过二十岁生辰？"
晴儿柔声道："二十弱冠，在哪里都是要大办的。"
烛光摇曳中，永琪看见小燕子鼻尖沾着一点面粉，想来是和面时蹭上的。他下意识伸手帮她擦掉。
"先许愿。"紫薇笑着指向蛋糕，"要一口气吹灭所有蜡烛才行。"
永琪深吸一口气，烛火在他的目光中一一熄灭。最后一缕青烟升起时，小燕子将长寿面放在他面前，面汤清澈，一根面条完整地盘在碗中，上面卧着两个荷包蛋，搭配着翠绿的青菜。"快尝尝，我揉了三次面才成功。从和面到切条，一点都没让别人帮忙！"她的指尖还带着面粉，在烛光下像是落了雪。
永琪拿起筷子，手抖得几乎夹不住面条。第一口下去，咸淡正好，面条劲道。
"好吃吗？"小燕子紧张地问，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
永琪抬头，看见她期待的眼神，还有众人温暖的笑脸。他用力点头，却有一滴泪砸进面汤里。"好吃...特别好吃..."
宴席间，永琪的碗里总是被堆得满满的。尔康给他斟酒，萧剑讲着江湖趣事，班杰明用小提琴演奏欢快的曲子。小燕子坐在永琪身边，虽然脸色有些苍白，但眼睛始终亮晶晶的。
永琪不停地给小燕子夹菜，尤其是她爱吃的糖醋排骨红烧肉。"你最近都瘦了，多吃点。"
谁知小燕子刚把排骨送入口中，脸色突然一变。她猛地捂住嘴，感到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我...我去后院拿点醋..."推开椅子就往后院跑。永琪扔下筷子慌忙跟上，只见小燕子扶着院角的梨树干呕不止，单薄的肩膀不住颤抖。
"小燕子！"永琪轻拍她的背，眉头紧锁，"你昨天说只是月事不调，我看着不像啊，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而且我细想了一下，你一般月事都是月初，这都月底了！"
小燕子用手帕擦了擦嘴角，强作镇定地摇头："真的只是月事不正常，你别瞎操心。"她避开永琪探究的目光。
回到席间，众人都关切地围上来。晴儿递上温水，紫薇悄悄塞给她一颗酸梅。"我没事，"小燕子摆摆手，"就是永琪夹的肉太肥了。"
宴席在欢声笑语中接近尾声。小燕子悄悄拉了拉永琪的袖子，小声道："你昨晚答应我的，要陪我去湖边看戏班子放烟花，还有...你的礼物！"
永琪笑着点头，转向众人："我和小燕子先去湖边走走，大家慢慢吃。
街巷间飘起炊烟。小燕子拉着永琪的手穿梭在青石板路上，脚步轻快得像只小鹿。永琪不得不加快步伐才能跟上她："慢点，小心绊着。"
"我才没那么娇气呢！"
却在转角处被一块凸起的石板绊了个趔趄。
永琪眼疾手快地揽住她的腰，惊出一身冷汗："你看！"他的手臂肌肉紧绷，将她牢牢固定在怀中，"摔着了怎么办？"
小燕子靠在他胸前，闻到他衣襟间淡淡的松木香，突然意识到这样的拥抱很快就会因为她的肚子变大而不方便了。这个念头让她心头涌起奇异的甜蜜，她偷偷将手覆在腹部，想象着几个月后这里会隆起怎样的弧度。
湖面如镜，倒映着渐暗的天色。戏班子的船只停泊在湖心，隐约可见人影忙碌。栈桥从岸边延伸至湖中，木板在脚下发出轻微的吱呀声。小燕子拉着永琪走到栈桥尽头，夜风拂过她的鬓发，带着湿润的水汽。
"坐这儿。"她拍拍身旁的位置，裙摆铺展在木板上像一朵盛开的花。
永琪顺从地坐下，却不忘脱下外衫垫在她身下："木板凉。"
第一朵烟花就在这时绽放在夜空。金色的光芒如雨般坠落，照亮了小燕子仰起的脸庞。永琪凝视着她被烟火映照的侧颜——睫毛在脸上投下细碎的阴影，唇角含着掩不住的笑意。
"现在能告诉我礼物是什么了吧？"他在烟花炸响的间隙问道，手指缠绕着她的发梢。
小燕子突然紧张起来，手指无意识地揪住裙面："这个礼物...得八个月后才能拿出来给你。"
"八个月？"永琪挑眉，"那都要到明年我生辰了，什么礼物要准备这么久。"
"哎呀！"小燕子急得跺脚，木板随之一震，"我的意思是...难不成你让我现在直接掏出来送给你？"她抓住永琪的手腕，引导他触碰自己的腹部，"都一个多月了，你怎么这么傻！"
永琪的表情凝固了。烟花在他身后绽放，紫色的光芒映照着他骤然睁大的眼睛。"什么...一个多月？谁一个多月？"他的声音有些发颤，
湖水轻轻拍打着木桩，小燕子感到永琪的手掌在她腹部微微发抖。她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直视他的眼睛："永琪，我怀孕了，你的女儿或是儿子在这里…已经一个多月了，你要当爹了。"
烟花在此时齐齐绽放，照亮了永琪震惊的脸。他的手指在小燕子腹部颤抖，嘴唇开合几次都没发出声音。小燕子看见他眼底迅速积聚的水光，在烟花的映照下闪闪发亮。
小燕子被他呆愣的模样逗笑了，捏了捏他的脸颊："喂，孩子他爹！你到底接不接受他的存在！回神啦！"
"真的？"永琪的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所以你这两天异常是因为...我们的南儿来了？"
小燕子点点头，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永琪一把抱起。他抱着她在栈桥上转圈，衣袂翻飞间撞碎了一池星光。"永琪！小心！小心孩子！别掉水里了！"小燕子惊叫，却忍不住笑出声来。
永琪连忙停下，却舍不得放开她。他的吻落在她的额头、鼻尖、唇角，脸颊，每一个触碰都带着小心翼翼的珍视。"我真的要当爹了？"他捧着小燕子的脸反复确认，眼中闪烁着水光，"我们有孩子了？"
"真的真的！"小燕子被他逗笑了，"老大夫说是喜脉，千真万确。所以，我现在是孕妇，你不能惹我生气！"
永琪傻笑着点头如捣蒜："是是是！你怎么打我骂我都行，我任你打骂！"他的目光无法从小燕子的腹部移开，仿佛能透过衣物看到里面正在成长的小生命。
永琪一把将小燕子搂进怀里，力道大得几乎让她喘不过气来。"小燕子！小燕子！"他一遍遍呼唤着她的名字，声音里满是激动和难以置信，"我们有孩子了！我们的南儿来了！"
小燕子被他抱得紧紧的，能清晰地感受到他剧烈的心跳。她笑着拍拍他的背，"轻点，轻点，你不是想把我们扔水里，就是想要勒死我们啊？"
永琪这才如梦初醒般松开手，脸上写满了歉意，"对不起对不起！我太高兴了，一时没控制住..."他的目光落在小燕子平坦的腹部，眼中满是不可思议，"这里...真的有一个小生命？我的孩子？"
小燕子被他的样子逗笑了，"当然是真的！难不成我还会骗你吗？"她拉着永琪的手再次放在自己腹部，"虽然现在还感觉不到什么，但他确实在这里，慢慢长大呢。"
永琪的手轻轻颤抖着，小心翼翼地抚摸着小燕子的腹部。又一朵烟花在夜空中绽放，照亮了他湿润的眼角。
"所以...这就是你给我的礼物？"永琪的声音哽咽了，"这...这是我收到过的最好的生辰礼物。"
永琪突然单膝跪地，将耳朵贴在她平坦的腹部。夜风拂过湖面，掀起细微的涟漪。他的声音闷闷地传来："诶，为什么没有声音？为什么不跟我说话？"
小燕子噗嗤一笑，手指揉着他的发间："傻瓜，他才一个多月，还没黄豆大呢。"
这句话不知触动了永琪哪根心弦，他抬起头时，眼眶湿润："所以你这两天总是吐…也是因为这个小家伙？"
小燕子伸手擦去他眼角的泪："别哭别哭！大夫说了这是正常的反应！过了这几个月就好了…"她的声音也哽咽了，"你怎么比我还激动啊？"
永琪再次把脸贴在她腹部，轻声说："宝宝，宝宝，别折腾你娘。等你出来，爹爹给你买糖吃，带你骑马，教你读书写字..."
永琪站起身，突然变得手足无措："我们得小心...你现在是两个人了..."他紧张地看着栈桥的木板，"这木头够结实吗？要不我们回岸上去？"
小燕子被他的样子逗乐了，故意蹦跳了两下，吓得永琪脸色发白："别跳！小心！"
"看把你吓得！"小燕子做了个鬼脸，但还是乖乖让永琪搀扶着走回岸上。
回程的路上，小燕子像是要把刚才的情绪发泄出来似的，蹦蹦跳跳地走在前面，吓得永琪心惊胆战。
永琪始终张开手臂护在她身侧，仿佛随时准备接住可能跌倒的她。看见有孩童追逐打闹，立刻将小燕子护在里侧；就连风吹得猛了些，都要紧张地问她冷不冷。
"小燕子！慢点！小心脚下！"
"我才不会有事呢！大夫说了，要适当的运动！"
永琪被她吓得脸色发白，"小燕子，你饶了我吧！万一摔着了怎么办？"他快步上前，一把将小燕子打横抱起，"还是我抱着你走吧，这样安全些。"
小燕子在他怀里挣扎着抗议，"放我下来！我有胳膊有腿会走路！"
永琪却抱得更紧了，"别动！等会儿真摔了。"他低头在她额头上轻轻一吻，"乖，从现在开始，让我照顾你和南儿，好不好？"
小燕子这才安静下来，乖乖窝在他怀里，任由他抱着走回贺家大宅。月光洒在两人身上，在地上投下长长的影子，仿佛要将这一刻的幸福永远定格。
回到贺家大宅，永琪更加小心翼翼。他亲自给小燕子脱鞋，动作轻柔。打来热水后，他蹲在地上，一手托着小燕子的脚踝，一手试了试水温。
"水烫不烫？"他试了试水温，将小燕子的脚轻轻放入盆中。
"刚好。"小燕子舒服地叹了口气，看着永琪专注的样子。他的手指在她的脚间游走，从脚踝按摩到脚尖，力道不轻不重刚刚好。
永琪用软布擦干她的脚，又取来香膏细细涂抹。
铺床时，他把枕头拍得松松软软，才扶着小燕子躺下，又细心地掖好被角，又在床边多放了一盏油灯。
"太亮了。"小燕子抗议道。
永琪立刻将灯移远了些："这样呢？"
小燕子点点头
永琪躺在她身边，一只手轻轻搭在她的小腹上："你说我们的南儿...不知道是像你还是像我。"
小燕子突然皱起眉头，像是想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永琪，你说我这两天看到你就烦躁，是不是因为南儿不喜欢你？所以才让我难受的？一定是的，他就是不喜欢你！那完了！"说着说着，她的情绪如春风来的快，眼眶瞬间红了，眼泪毫无预兆地滚落下来。
永琪慌了神，连忙把她搂进怀里："不哭不哭，南儿姑娘…还是…南儿少爷，最好是南儿姑娘，爹明日就去买你最爱的酸梅糕，爹求你让你娘亲舒坦些...好不好？"
见小燕子笑得前仰后合，自己也绷不住笑出声。
"对了永琪，明天我们就把这个消息告诉娘还有大家，娘知道一定乐坏了！"
永琪点点头，吻了吻她的脸颊
夜深了小燕子很快就在永琪怀中沉沉睡去。永琪却久久不能入睡，他的手掌始终护在她腹部。感受着那个尚未显形的小生命。他的思绪飘远，想着明天要带小燕子去看大夫；要去成衣铺定做点宽松的衣服，小燕子现在穿的这些很快就会嫌紧了；要买些酸梅备着，还要多拿几副安胎药...
想到这里，永琪轻手轻脚地起身，走到书桌前，就着烛光开始列清单。毛笔在宣纸上流畅地移动：
"宽松衣裙先准备至少三套，要最柔软的丝绸..."
"酸梅等开胃小食..."
"安胎药再抓五副..."
"预约大夫复诊..."
写完后，他仔细检查了一遍，又添了几笔："孕妇专用枕头""把小燕子的鞋重新改良加缝防滑粗线"等。虽然小燕子才有孕，但他已经恨不得把全南阳城最好的东西都搬来给她。
月光透过窗户洒在床上，永琪看着小燕子熟睡的面容，心中涌起无限柔情。"我们的孩子...我和小燕子有孩子了…"这个念头让他胸口发烫，忍不住伸手轻轻抚上她的小腹。
他所深爱的女子，此刻肚子里正孕育着和他血脉相连的小生命，这世上再没有比这更幸福的事了。
他小心翼翼地凑近小燕子耳边，轻声道："谢谢你，我的小燕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