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小瞌睡龙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房间，小燕子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发现自己竟躺在床榻上，而不是昨晚自己铺的地铺。她微微一愣，随即感觉到腰间沉甸甸的重量——永琪的手臂正紧紧环抱着她，他的呼吸均匀地喷在她的后颈上，温热而熟悉。
"这个讨厌鬼..."小燕子小声嘟囔，试图挪开他的手臂。她明明记得这两天两人大吵一架后，昨晚她赌气在地上铺了被褥独自睡下。永琪什么时候把她抱回床上的？想到这里，她心里涌上一股复杂的情绪，既恼火又带着一丝难以言说的甜蜜。
小燕子试着轻轻挪开永琪的手臂，却听到身后传来一声慵懒的嘟囔："别动..."永琪的手臂不但没松开，反而收得更紧了，他的脸埋进她的发间，深深吸了一口气，仿佛在确认她的存在。
小燕子咬着下唇，挣扎着想要起身。"放开我，天都亮了，今天我们都要早点去准备面馆开业呢！"
永琪半梦半醒间似乎终于意识到两人还在冷战，手臂僵了一下，却没有松开。
"对了谁让你抱我上床的？我乐意睡地上！"小燕子瞪着他，声音里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和刻意装出来的怒气。
永琪嘴角勾起一抹坏笑："我可没抱你，没准你自己梦游爬上来的，毕竟这被窝里暖和。"
"哦！"小燕子气笑了，"我可没梦游的毛病，你不信去问问紫薇，还连人带被一块！说谎都不带打草稿的！"她挣扎着要起身，被子从她肩头滑落，露出里面杏色的中衣。
永琪终于睁开眼，漆黑的眸子里闪烁着狡黠的光。晨光中，他的轮廓格外分明，长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那定是这被子成精了，半夜把你卷上来的。那你说说你为什么半夜往我怀里钻？"他压低声音，带着几分得意，"抱你回来的时候，你可是紧紧抓着我的衣襟不放。"
小燕子的脸"腾"地红了："你、你胡说八道！"
"要不要我学给你看？"永琪突然一个翻身将她压在身下，双手撑在她耳侧，长发垂落，扫过她的脸颊，"就像这样——'永琪别走...'"他故意模仿小燕子睡梦中的呓语，声音甜腻得令人发指。
小燕子又羞又气，双手抵在他胸前："你无赖！我们还在冷战！还在吵架！我也不想热脸贴冷屁股！放开我！我哥他们肯定都在面馆等着我呢！"
永琪的眼神暗了暗，手臂像铁箍一样纹丝不动："急什么？天还没大亮呢。"
"放开！今天面馆开业，一堆事等着呢！"小燕子扭动着身子，永琪眼神中的睡意，彻底被清醒取代。两人四目相对，空气瞬间凝固。小燕子看到他眼中闪过的一丝受伤，但很快被冷漠取代。
"就这么急着躲开我？"永琪的声音骤然冷了下来，翻身坐起。“我们的事还没心平气和的谈谈呢。”
"切，你自己摸摸你的良心想想到底是谁躲谁啊？"小燕子撑着胳膊，坐起身来，"明明是你自己先说我嗯'我不想热脸贴冷屁股'！能的你！"她模仿着永琪昨天的说话语气，声音尖锐。
"我那是——"永琪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怕是说着说着又能吵起来，最终只是叹了口气，"算了。你去忙你的面馆吧。"他突然松开手，翻身背对着她。
小燕子愣了一下，心里莫名涌上一丝失落，但很快被倔强取代。她迅速爬起来，抓起外衣往身上套，动作利落得像在跟谁比赛似的。
"我走了。"她系好最后一根衣带，头也不回地往门外冲。
走到门口时，她鬼使神差地回头看了一眼——永琪坐在床边，晨光为他镀上一层金边，却照不进他幽深的眼眸。那一瞬间，小燕子几乎要转身回去，但最终只是轻声说了句："你...你也快点来，我…我们晚上回来再好好谈。"然后像只受惊的兔子一样窜了出去。
永琪坐在原地，拳头握紧又松开，最终重重地叹了口气。
十全十美面馆的朱漆大门在晨光中熠熠生辉，崭新的招牌上"十全十美"四个烫金大字在阳光下闪闪发光。门前的红绸花球随风轻轻摇曳，仿佛在向过往行人招手。清晨的空气中弥漫着面粉与高汤的香气，勾得路过的行人无不驻足张望。
"来来来，今天十全十美面馆开业大吉，所有面食一律半价！"柳青站在门口高声吆喝，他身着崭新的靛蓝色短打，腰间系着一条雪白的围裙，精神抖擞得像只报晓的公鸡。几个贺家的小厮在他身后进进出出，端着热气腾腾的面碗穿梭于桌椅之间。
面馆内，萧剑和班杰明站在柜台后，一个拨弄着算盘，一个记录着账目。萧剑的手指在算盘珠上翻飞，发出清脆的"噼啪"声，他时不时抬头看一眼门外，眼中流露出满意的神色。
"看来今天生意不会差。"班杰明用他随身携带的炭笔，在账本上记下一笔，"这才刚开门，就已经坐了七八桌客人了。"
后厨里，柳红、紫薇、晴儿和金锁四人忙得脚不沾地。柳红负责和面，她的手臂肌肉紧绷，将面团揉得光滑有弹性；紫薇专注地调制着各种汤底，她的鼻尖上沁出细密的汗珠；晴儿和金锁则负责切配菜和煮面，两人的动作娴熟而默契。
"紫薇，牛肉高汤再加点八角！"柳红头也不抬地喊道。
"知道了！"紫薇用小勺舀起几粒八角，轻轻放入沸腾的汤锅中，顿时一股浓郁的香气弥漫开来。
店门前的空地上，小燕子正在表演戏法。"来来来，瞧一瞧看一看了啊！小妹呀！今天在这里给大家变戏法！"小燕子清脆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她手里拿着几个彩球，小燕子正被一圈围观的人群包围着。她今天穿了一件鹅黄色的短衫，下身是葱绿色的裤子，腰间系着一条红色的绸带，整个人明媚得像朵迎春花。她的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完全看不出与永琪冷战的阴霾。
"各位看官，下面这个戏法叫做'空手变花'！"小燕子的声音清脆悦耳，她将空空如也的双手展示给观众，然后猛地一翻手腕，一朵鲜红的牡丹花便出现在她掌心。
"好！"人群中爆发出一阵喝彩声，几个铜钱叮叮当当地落入她脚边的铜盘里。“小娘子不仅人长得俏，戏法也变得好！”
小燕子笑嘻嘻地行了个礼，"多谢各位捧场！今天是我们十全十美面馆开业第一天，所有面条买一碗送一碗，还有小菜赠送！各位大哥要是觉得我戏法变的好，不如进去尝尝我们的面？保证让您吃了还想吃！"
“既然小娘子都说好吃，那我们大伙可得赶紧进去尝尝了！”
小燕子手里变着花样，三枚铜钱在她指间灵活地翻转、消失又重现，引得围观的人群阵阵喝彩。她的手腕纤细白皙，动作却干净利落，每一个转身、每一次微笑都恰到好处，仿佛天生就该站在聚光灯下。
"这位小娘子手法真妙！"一个身着锦袍、腰间挂着玉佩的年轻男子高声赞叹，眼睛却不住地往小燕子领口瞟，"不知师承何处啊？"
小燕子不以为意，反而笑得更灿烂，露出一排珍珠般的牙齿："这位公子好眼力！要不要猜猜铜钱现在在哪只手里？猜对了免费送一碗我们十全十美面馆的招牌牛肉面！"
那男子眼睛一亮，趁机凑近几步，几乎要贴到小燕子身上："小娘子说话可算话？若我猜对了，除了面，能否告知芳名？"他说着，伸手就要去碰小燕子的手腕。
站在面馆门口的永琪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今日特意换了一身靛青色的长衫，腰间系着玉带，本该是翩翩公子的模样，此刻却绷着一张脸，活像尊门煞。尔康站在他身旁，脸上挂着得体的微笑，不时向进出的客人点头致意。
“永琪，"身旁的尔康察觉到他的情绪变化，低声提醒，"别忘了我们的任务是当门神，不是当门煞，你这样子，人家客人哪敢进来。"
永琪冷哼一声，目光死死盯着那几个围着小燕子献殷勤的男子："你看他们那副嘴脸，都是男人，我会不知道他们什么心思？就差把眼珠子黏在小燕子身上了。"
尔康无奈地摇头："小燕子不过是在招揽生意，你何必..."
"招揽生意需要靠那么近？要不要我把紫薇叫来，也这般'招揽'给你看？"永琪的声音里压着怒火，"跟这些男人说说笑笑倒是开心，自己丈夫两天不说一句话，天天嗯‘我要去面馆！都等着我呢’跟陌生人似的”
尔康的笑容僵了僵，不自觉地看向正在店内忙碌的紫薇："情况不同。紫薇不会...好吧，我理解你的心情，但今天毕竟是开业大吉，你忍一忍。"永琪甩了甩手中擦招牌的帕子。
这时，小燕子结束了戏法表演，那个锦袍男子不甘心地又说了什么，惹得小燕子掩嘴轻笑。这一幕彻底点燃了永琪的怒火，他的太阳穴突突直跳，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小燕子蹦蹦跳跳地跑回面馆门口，额头上沁出细密的汗珠，脸颊因为活动而泛着健康的红晕，像熟透的苹果般诱人。
"永琪！"她扯了扯永琪的袖子，小声道，"你能不能笑笑？我们两个吵架生气，是我们两个的私事，你能不能不把情绪带到面馆来？今天面馆开业的好日子，你板着张脸像什么样子！我看你呀，就是公子病犯了，你就适合当你的小瞌睡龙！让小桂子小顺子天天围着你转"
永琪居高临下地看她，嘴角扯出一个讽刺的弧度："呵！我公子病？你倒是笑得欢。"永琪声音冷得像冰，"让那些登徒子摸来摸去很开心？我笑不出来！"
小燕子笑脸一僵："你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永琪突然提高声调，引得几个食客侧目，"对着外人就笑靥如花，对着自家夫君就横眉冷对？"
小燕子瞪大眼睛，气得浑身发抖："呵！那为什么人家尔康能笑，你就不能笑？"
"那人家紫薇可没有和尔康吵架"永琪反唇相讥，"我心情不好，我说了我笑不出来！你还让我笑？"
周围已经有客人好奇地看向他们。小燕子气得胸口剧烈起伏，裙子上的蝴蝶仿佛都要飞起来："可笑！笑不出来是吧？好啊你，永琪，你爱怎样怎样！"她转身就要走，却被永琪一把拉住。
"你去哪？又去找那些夸你'手法妙'的公子哥？"永琪的声音里满是讥诮，眼神锐利如刀。
小燕子猛地甩开他的手，力道之大让永琪都踉跄了一下："我去继续变我的戏法招揽客人！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闲得发慌只顾着发疯？天天板着个臭脸！"说完头也不回地冲进了面馆，留下一群目瞪口呆的客人。
永琪站在原地，拳头握得咯咯作响。尔康叹了口气，拍拍他的肩膀："消消气。"
不远处的人群中，一个身着华贵绸缎却满口黄牙的中年男子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小燕子离去的背影。他约莫四十出头，身材臃肿，脸上的肥肉将眼睛挤成两条细缝，一张嘴便露出参差不齐的黄黑色牙齿，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腐臭味。
"啧啧啧，这小娘子够辣，正合我口味。"黄世仁——南阳知府的小舅子，当地有名的恶霸，仗着姐夫权势横行乡里，不知糟蹋了多少良家妇女——舔了舔肥厚的嘴唇，一双三角眼里闪烁着淫邪的光。"身段玲珑，脸蛋标致，特别是那小腰..."他粗糙的手指不自觉地摩挲着腰间镶金的腰带，想象着那纤细的腰肢被自己掌控的感觉。
旁边一个獐头鼠目的随从立刻谄媚地凑上前："黄爷好眼光！这丫头是新来的吧，看着倒是伶俐聪慧，我倒是没见过，以前这面馆是贺家的产业，不知怎么换了东家？"
黄世仁的视线贪婪地追随着面馆内小燕子忙碌的身影，看着她灵巧地穿梭于桌椅之间，鹅黄色的衣袂翻飞，如同一只诱人的蝴蝶。"去，给我查查这小娘子的底细。"他声音嘶哑，喉结滚动，"把底细探查清楚了...请她来我府上'喝杯茶'。"他说着，肥胖的手指做了一个下流的手势。
"黄爷高明！"随从会意地奸笑，露出一口参差不齐的黄牙，"这丫头细皮嫩肉的，给黄爷暖床再合适不过了！"
黄世仁满意地摸着下巴上的胡茬，那里还沾着早膳的油渍："动作快点，别让我等急了。记住，要'请'，别闹出太大动静。"他特别强调了"请"字，眼中闪过一丝残忍的光芒"我可喜欢会挣扎的小野猫..."
随从点头哈腰地退下，黄世仁则整了整衣冠，迈着方步走向面馆。他身上的绫罗绸缎包裹着腐败的躯体，腰间玉佩叮当作响，所过之处，百姓纷纷避让，唯恐惹上这个瘟神。
另一边，小燕子对即将降临的危险浑然不觉。她正站在一张凳子上，变出满天的彩带，引得围观群众阵阵欢呼。永琪虽然还在生气，目光却始终没离开过她，眼中交织着愤怒与担忧。
"看什么看！"小燕子发现他的视线，故意冲他做了个鬼脸，然后转向喝彩的观众，笑得更加灿烂。她不知道，这笑容如同蜜糖，不仅引来了蜜蜂，更招来了致命的苍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