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圣心殿邪尊终现
第三十一章 圣心殿邪尊终现
轰隆！
暗红色的金属巨门在身后重重闭合，将外界所有的喊杀声、爆炸声瞬间隔绝。一股难以形容的、仿佛能冻结灵魂本源的空旷死寂感，如同冰冷的潮水般将魏萧彻底淹没。
圣心殿内部的空间远比从外面看起来更加庞大、更加诡异。这里没有灯火，却弥漫着一种幽暗的、仿佛源自地底极深处的惨绿色磷光，勉强照亮了周遭。
映入眼帘的景象，让魏萧的心脏几乎停止了跳动。
整个大殿的地面、墙壁、穹顶，并非由砖石砌成，而是由无数扭曲、蠕动、交织在一起的暗红色血肉筋膜所构成！这些血肉还在微微搏动，如同一个巨大活物的内脏腔室！脚下踩着的“地面”柔软而粘腻，散发着浓郁的血腥气和一种更深沉的、腐朽的恶臭。
大殿的中央，并非预想中的祭坛，而是一个巨大无比的、如同心脏般缓缓搏动的肉瘤！肉瘤表面布满了粗大的、如同血管般的脉络，这些脉络延伸出去，连接着大殿四壁，不断抽取、输送着某种暗红色的能量。肉瘤的正上方，悬浮着一团不断翻滚、变幻形态的、近乎透明的黑影——那正是之前感受到的恐怖意志的来源！
而在那巨大肉瘤的周围，密密麻麻地“镶嵌”着无数人影！他们大多穿着岐山温氏弟子的服饰，也有许多其他家族的修士，甚至还有一些平民百姓！他们如同琥珀中的昆虫，半个身体陷入血肉墙壁或地面之中，双目紧闭，面容扭曲痛苦，身体的生机正被那血肉脉络贪婪地抽取着，化作滋养中央肉瘤和那黑影的养料！
孟瑶押送来的那些“核心祭品”，恐怕也在此列！
在这片血肉地狱的正前方，一个身影背对着入口，跪伏在地，正对着那中央肉瘤和黑影进行着某种诡异的祈祷。他身着华贵的温氏长老袍服，身形微微颤抖，口中念念有词，却并非人类语言，而是一种扭曲、亵渎的音节。
听到身后的动静，那祈祷的身影缓缓转过头。
露出一张温文尔雅、却因狂热和恐惧而扭曲的脸——正是孟瑶！
他的眼神空洞，却又闪烁着一种病态的虔诚，看到闯入的魏萧和奄奄一息的温婉，他非但没有惊慌，反而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来了...最后的祭品...终于齐了...圣尊...即将完整...”
他的目光落在温婉身上，充满了贪婪：“完美的灵媒...纯净的温氏嫡血...”
“孟瑶！”魏萧强压下心中的恶心与恐惧，厉声喝道，“你看看周围！这就是你追求的‘新生’吗？！用无数人的生命和魂魄堆砌的邪物？！”
孟瑶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低低地笑了起来，声音尖利：“生命？魂魄？凡俗之物，能为圣尊的苏醒奉献一切，是他们的无上荣光！待圣尊降临，重塑天地，我等皆可得永恒！”
他缓缓站起身，手中多出了一柄扭曲的、如同黑色枯骨般的匕首，指向那团翻滚的黑影：“看到了吗？那就是至高无上的圣尊！祂来自天外，是旧日的支配者，是永恒的真谛！这污秽腐朽的世界，唯有经过圣尊的净化，才能迎来新生！”
随着他的话语，那团翻滚的黑影似乎变得更加凝聚，一股更加冰冷、更加庞大、更加令人绝望的意志如同实质般压向魏萧！那并非简单的杀意或邪恶，而是一种超越了善恶的、漠视一切、吞噬一切的混沌与虚无！
魏萧怀中的碎片此刻滚烫得几乎要灼伤他的皮肤！那滴暗金色液体疯狂躁动，传递出极度渴望、却又带着一种本能畏惧的复杂情绪，直指那团黑影！
而奄奄一息的温婉，似乎也感应到了那同源又相克的血脉呼唤，发出一声极其微弱的呻吟，眉心血光一闪。
就是这细微的反应，仿佛刺激到了那团黑影！
呜——！！！
一声无法用言语形容的、直接作用于灵魂深处的嘶鸣响起！那团黑影猛地膨胀，化作一张巨大无比、模糊扭曲的面孔，张开无形的巨口，一股恐怖的吸力骤然产生，目标直指温婉！它要吞噬这最后的、最契合的灵媒，彻底完成苏醒！
“不！”魏萧死死抱住温婉，将“溯光”灯催动到极致，灯光却在那恐怖的吸力下明灭不定，如同风中残烛！
孟瑶脸上露出狂热的笑容，张开双臂，仿佛在迎接神圣时刻的到来！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魏萧猛地做出了一个疯狂的决定！他非但没有抵抗那股吸力，反而借助这股力量，用尽最后力气，将怀中那枚滚烫的诡异碎片，连同自身残存的所有灵力和意志，狠狠掷向了那张巨大的、无形的邪脸！
“你不是想要吗？！给你！！”
那碎片化作一道暗金色的流光，如同飞蛾扑火，瞬间没入了黑影之中！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下一刻——
“嗷！！！！！！！！！”
一声远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凄厉、痛苦、愤怒的惊天惨嚎，从黑影深处爆发出来！
那团混沌的黑影如同被投入烧红烙铁的冷水，剧烈地沸腾、翻滚、扭曲！暗金色的光芒从内部爆发出来，疯狂地撕裂、净化、吞噬着黑影的本质！
那碎片内的暗金色液体，仿佛正是这所谓“圣尊”克星！或者说，是某种更高层次、却陷入沉睡的存在的一部分，此刻被这同源而邪恶的力量刺激，开始了本能的反击与吞噬！
“不！不可能！圣尊！！”孟瑶脸上的狂热瞬间化为惊骇和难以置信，他疯狂地扑向那团混乱的黑影，却被逸散出的暗金与黑色交织的能量狠狠弹开，吐血倒地。
整个圣心殿剧烈震动起来！四壁的血肉开始疯狂抽搐、萎缩、坏死！那些被镶嵌吸取生机的人如同下饺子般纷纷脱落！中央的肉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腐烂！
那巨大的邪脸在暗金光芒的侵蚀下不断缩小、变淡，发出绝望的嘶鸣，最终猛地向内一缩，化作一颗拳头大小、不断在漆黑与暗金之间变幻的光球，悬浮在半空，气息极不稳定。
机会！
魏萧眼中厉色一闪，强撑着站起来，举起光芒黯淡、布满裂纹的“溯光”灯，将最后一丝本命灵火注入其中，低吼着砸向那颗光球！
“以此灯为引...燃我残魂...净！！！”
他要以自身魂魄和本命法器为燃料，做最后的一搏！
“溯光”灯撞上光球，轰然爆发！并非毁灭性的爆炸，而是一种极致的、温暖的、蕴含着魏萧所有守护信念与净化决心的光芒！
那光球中的黑色部分发出最后的哀鸣，彻底被光芒净化、驱散！而剩下的那一点精纯的暗金色光芒，则仿佛受到了某种安抚，缓缓沉落，融入了他手中的“溯光”灯盏之中。
灯光渐渐平息，灯盏上的裂纹竟开始缓缓愈合，灯身之上，多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神圣却内敛的暗金纹路。
整个圣心殿的死寂邪恶气息如同潮水般退去，只留下满地的狼藉和枯萎的血肉残骸。
邪尊...似乎被净化了？
魏萧脱力地跪倒在地，大口喘息，魂魄传来撕裂般的剧痛，却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平静。
然而，还不等他缓过气，异变再生！
那倒在地上的孟瑶，不知何时爬了起来。他衣衫破碎，满脸血污，眼神却变得更加疯狂和怨毒！他手中那柄黑色骨匕，正对准了昏迷的温婉！
“都是你们！毁了圣尊！毁了我的一切！”他嘶声尖叫，“那就一起陪葬吧！”
骨匕带着最后的怨毒之力，狠狠刺下！
魏萧目眦欲裂，想要阻止，却已没有丝毫力气！
就在这瞬间，一道虚弱却坚定的紫色电光，猛地从温婉体内爆发出来，形成一个薄弱的护罩，堪堪挡住了骨匕！
是那枚破碎玉佩最后残留的力量，感应到主人的致命危机，自发护主！
与此同时——
噗嗤！
一柄带着烈焰余温的长剑，从后方突兀地刺穿了孟瑶的胸膛！
孟瑶的动作猛地僵住，难以置信地低头看着透胸而出的剑尖。
他身后，温若寒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那里。他的眼神依旧混乱，却不再是纯粹的冰冷，而是充满了痛苦、挣扎、悔恨，以及一丝...属于父亲的焦急。
“...放...开...我...女儿...”他声音沙哑破碎，每一个字都仿佛用尽了全力。
显然，圣尊本体的重创与净化，削弱了对他的控制，加上温婉燃血唤灵的后继影响，让他终于在最后关头，找回了一丝自我。
孟瑶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只有鲜血涌出。他眼中的疯狂渐渐消散，化为一片空洞的死寂，身体软软地倒了下去，气绝身亡。这个一生挣扎、渴望认可、最终却走入极端歧途的灵魂，就此彻底落幕。
温若寒抽出长剑，看也没看倒地的孟瑶，踉跄着扑到温婉身边，颤抖着伸出手，试图将微弱的灵力输入女儿体内，声音哽咽：“婉儿...爹...爹错了...醒醒...”
然而，温婉的生机已然如同燃尽的烛火，微弱到了极点。
魏萧挣扎着爬过去，将焕然一新的“溯光”灯靠近温婉。灯光柔和，带着一丝奇异的生命力，轻轻笼罩住她。
那灯光似乎暂时稳住了她最后一丝生机，却无法逆转那燃尽的灵魂。
殿外，激烈的厮杀声不知何时已经停歇。沉重的殿门被缓缓推开，蓝启铭、聂茗风、藏色散人、虞紫鸢等人冲了进来，看到殿内的景象，皆是震惊当场。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相拥的父女，以及那盏散发着温暖与希望光芒的古灯之上。
圣心殿的邪尊已除，但留下的，却是满目疮痍与无尽的悲伤。
而希望之光，虽微弱，却已然点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