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密道深寒窥邪踪
第二十八章 密道深寒窥邪踪
聂氏战船并未直接驶向岐山温氏那宏伟显赫、守卫森严的主城大门，而是在温婉的指引下，绕至岐山山脉后方一片人迹罕至的荒芜峭壁。
夕阳已彻底沉入地平线，只余下天边一抹惨淡的暗红。巨大的山影投下，将这片区域笼罩在提前降临的夜幕中，显得格外阴森寂静。
“就是这里。”温婉指着峭壁下方一处被茂密枯藤和乱石掩盖的狭窄缝隙，声音因紧张而微微发颤，“这后面就是那条废弃的密道入口...我小时候贪玩，追一只火狸猫偶然发现的，很多年没来过了，不知...不知是否还能通行。”
聂明玦二话不说，霸下刀轻轻一挥，一道凝练的刀气精准地斩断枯藤、震开乱石，露出后面一个仅容一人弯腰通过的、黑黢黢的洞口。一股混合着尘土和淡淡硫磺味的、陈腐冰冷的空气从中涌出。
“血狼卫，警戒四周，隐匿气息，没有命令，不得擅入。”聂明玦对身后的精锐小队下令。这些沉默的战士立刻如同鬼魅般散开，消失在周围的岩石阴影中，彻底隐匿了身形和气息。
蓝曦臣指尖凝聚一点微光，率先探入洞口感知片刻，颔首道：“洞口并无近期活动痕迹，空气虽陈腐，却无剧毒或陷阱气息。温姑娘，请带路吧，务必小心。”
温婉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狂跳的心脏，第一个弯腰钻入洞中。魏萧、江潼、蓝曦臣、聂明玦依次紧随而入。
密道内部比想象中更加狭窄崎岖，显然是天然形成后又经过粗略的人工开凿。石壁粗糙冰冷，布满苔藓，地面坑洼不平。空气滞涩，越往里走，那股硫磺味越淡，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莫名的、仿佛能冻结灵魂的阴寒之气，与岐山应有的炽热地火环境格格不入！
每个人都运起灵力抵抗这股寒意，心中警惕更甚。
温婉凭借着模糊的记忆，在如同迷宫般的岔路中摸索前行。幸好这条密道似乎并无其他分支，一路向下，曲折蜿蜒，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前方终于出现了一点微弱的光亮和隐约的人声！
众人立刻屏住呼吸，收敛所有气息，如同暗夜中的狸猫，悄无声息地向前摸去。
光亮来自一扇破损的石窗。他们凑近窗前，眼前豁然开朗，看到的景象却让所有人头皮发麻，血液几乎冻结！
石窗之外，并非想象中火焰熊熊的炼器熔炉，而是一个巨大得超乎想象的地下穹窿！
穹窿四周的石壁上，开凿出了无数蜂巢般的洞窟，每个洞窟都由粗大的、刻满符文的金属栏杆封死。而洞窟之内，竟密密麻麻地关押着数不清的人！男女老幼皆有，他们大多衣衫褴褛，眼神麻木空洞，如同待宰的牲畜，许多人身上都带着伤，或者散发着病气。空气中弥漫着绝望、恐惧与死亡的气息。
而在穹窿中央，是一个巨大无比的、深不见底的血池！池中并非鲜血，而是翻滚着粘稠的、暗红色的、散发着浓郁生机与刺鼻腥气的诡异液体！池壁周围，连接着无数粗大的管道，正将一桶桶墨绿色的、充满怨念的粘稠物质（与荒原播种的黑色物质相似却更浓缩）和另一种乳白色的、散发着纯净生命能量的液体（与净世莲气息类似却更驳杂）注入其中！
血池上空，悬浮着数十个巨大的、透明的琉璃容器。每个容器内都浸泡着一具赤裸的人体，他们身体扭曲，表情痛苦至极，身上插满了各种管道，正不断抽取着血池中的混合液体，又注入一些闪烁着幽光的诡异符文。这些人的生命力正在被疯狂抽取，同时又与那怨念和邪恶液体强行融合，发生着某种不可名状的恐怖异变！
更远处，可见一些黑袍修士如同工蚁般忙碌着，操纵着复杂的阵法仪器，监控着那些琉璃容器内的变化。他们的动作麻木而精准，对眼前的惨状视若无睹。
“...实验体七十九号，融合度百分之三十，生命特征不稳...注入三号稳定剂...” “...怨魂精粹输送加快，苗床供给不能断...” “...生机源种纯度不足，催促兰陵那边...” 冰冷的、毫无感情的报告声断断续续传来。
这里根本不是什么炼器室！而是一个庞大、血腥、惨无人道的活体实验场和怨魂能量转化工厂！
那些被关押的人，就是所谓的“苗床”！那些琉璃容器中正在被改造的，就是“实验体”！而那血池，就是在融合“生机源种”与“怨魂精粹”！
温婉死死捂住自己的嘴，才没有尖叫出声，眼泪却不受控制地汹涌而出。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就是岐山禁地的真相？！父亲...父亲竟然允许甚至主导着如此地狱般的景象？！
魏萧、江潼、蓝曦臣、聂明玦亦是面色铁青，眼中燃烧着熊熊怒火！尤其是想到云梦的黑雾、清河的异常地动，很可能都是为这里提供“原料”，更是令人发指！
“...圣尊苏醒在即...各部加快进度...核心祭品何时到位？”一个似乎是头领的黑袍人冷声问道。
“回禀嗔使，孟瑶大人已押送最后一批核心祭品抵达外围，正在接受查验，很快便可送入‘圣心殿’。”一名下属恭敬回答。
圣心殿？核心祭品？
众人顺着那名下属所指的方向望去，只见穹窿最深处，有一扇巨大的、由某种暗红色金属铸造的大门，门上刻着一个巨大的、扭曲的、仿佛由无数痛苦面孔组成的诡异图案。门缝中隐隐透出令人心悸的、远比此地更加冰冷深邃的气息！
那里，恐怕就是温婉所说的“炎阳窟”真正核心，也是所谓“圣尊”所在之地！
而孟瑶押送的“货物”，竟然是人？！是作为最终唤醒“圣尊”的“核心祭品”！
就在众人因这骇人发现而心神剧震的刹那——
嗡！！！
那扇暗红色金属大门突然震动了一下，发出一声沉闷如同心脏搏动般的巨响！
一股无法形容的、浩瀚如海却又邪恶冰冷的意志，如同苏醒的洪荒巨兽，猛地从门后扫过整个穹窿！
所有人都感到神魂一阵刺痛，仿佛被什么极其可怕的东西窥视了一眼！
“不好！”蓝曦臣脸色骤变，“快退！”
但已经晚了！
穹窿内所有忙碌的黑袍人同时停下了动作，齐刷刷地转过头，无数双麻木冰冷的眼睛，瞬间锁定了他们藏身的石窗方向！
那名为首的“嗔使”发出一声非人的尖啸：“有老鼠混进来了！抓住他们！绝不能让他们打扰圣尊苏醒！”
刺耳的警报声瞬间响彻整个地下空间！无数黑袍修士如同潮水般，向着石窗猛扑过来！更可怕的是，那些琉璃容器中正在异变的“实验体”，也猛地睁开了眼睛，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嗜血的红光，开始疯狂撞击容器壁！
密道暴露！行踪败露！
“杀出去！”聂明玦怒吼一声，霸下刀爆发出惊天煞气，一刀劈碎了石窗，率先冲了出去！
蓝曦臣朔月剑出鞘，清冷剑光如同月华洒落，护住侧翼。
魏萧拉起几乎崩溃的温婉，江潼紧随其后，“溯光”与“水吟”交相辉映，奋力抵挡涌来的敌人。
战斗瞬间爆发！
这地下工厂内的黑袍修士修为普遍不高，但数量极多，而且完全不顾生死，如同傀儡般疯狂扑上。更麻烦的是，那些打破容器冲出来的“实验体”，力量奇大，速度迅猛，身体还带着那种诡异的融合能量，极难对付！
众人且战且退，试图沿着原路返回，但退路很快就被更多的敌人堵死！
“往那边走！”温婉忽然指着一条敌人相对较少的侧方通道，尖声道，“那条路好像通往...通往我父亲平日处理事务的‘炎阳殿’偏殿！”
或许，那里能有关于父亲下落的线索！
别无选择，五人立刻转向，向着那条通道奋力冲杀而去！
所过之处，刀光剑影，法术轰鸣，不断有黑袍人被斩杀，也有实验体嘶吼着扑上又被击退。通道两侧竟也排列着一些较小的囚室，里面关押的人看到打斗，有的麻木不语，有的则发出惊恐的尖叫。
就在他们即将冲出这条通道时，旁边一间囚室里，一个被锁链捆缚、浑身伤痕累累的老者突然扑到栏杆前，嘶声大喊：“婉儿小姐？！是婉儿小姐吗？！”
温婉猛地一愣，转头看去，失声道：“穆长老？！您怎么...”
这位穆长老是她父亲的忠实老部下，看着她长大的！
穆长老老泪纵横，急吼道：“小姐！快走！别管这里！宗主他...他早已不是原来的宗主了！他被那邪物控制了心神！如今整个岐山都快被那东西吞噬了！快走啊！！”
话音未落，一道冰冷的黑芒从后方射来，瞬间洞穿了穆长老的胸膛！
老者难以置信地低头看着胸口的血洞，缓缓倒地，气绝身亡。
“穆爷爷！！！”温婉发出凄厉的哭喊。
通道尽头，那名被称为“嗔使”的黑袍头领缓缓收回手指，冰冷的目光扫过众人，最终落在温婉身上，发出沙哑的笑声：“原来是你这只逃走的小老鼠回来了...正好，圣尊苏醒，正缺一份嫡系血脉作为引子...”
他大手一挥：“抓住他们！尤其是那个女娃！要活的！”
更多的黑袍人和实验体如同潮水般涌来！
前有强敌，后有追兵，身陷魔窟，目睹惨剧...
绝望的情绪如同冰冷的潮水，试图将五人淹没。
魏萧握紧“溯光”，灯光虽因连番恶战而黯淡，却依旧坚定。他看了一眼悲痛欲绝的温婉，又看了看身旁并肩作战的同伴。
不能倒在这里！
他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猛地将残存灵力疯狂注入“溯光”灯芯！
“曦臣兄！明玦兄！为我开路！潼儿，护住温姑娘！”
灯光再次暴涨，这一次，却不再是宁和的青银色，而是带上了一种焚尽一切的、决绝的炽白！
“想留下我们？那就看看你们这邪窟，承不承得住我这盏灯！”
话音未落，炽白的灯光如同小型太阳，轰然爆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