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炼：云松篇（3）

云松已经不记得是第几次从黑暗中挣扎醒来了。但每一次都用力撕扯着他所剩不多的理智，背叛之死，抛弃之死，牵连之死，守护之死，替罪之死，献祭之死，错信之死，猎巫之死.....

那些被至亲刺穿的胸腔、被族人砸碎的颅骨、为守护之人挡刀却反被推入深渊的瞬间，早已把痛楚刻进灵魂深处。

直到这次睁开眼时，久违的机械音如同冰锥刺入脑海——杀死圣佑可提前通过试炼。

而这一次，他发现自己站在神殿阁楼的螺旋梯下，陈旧的羊皮卷气息混着尘埃在光柱中飞舞。

他手中握着打磨锋利的骨刀，刀柄刻着歪歪扭扭的图腾——一个小人站在一群人的对立面。

握着骨刀的手紧了紧，我不会伤害琳琳的，无论这异世界的琳琳怎样对我，我知道，真正的琳琳永远不会抛下我。他心里暗暗想着。

楼上突然传来熟悉的嗓音，“这里真的能见到兽神吗？”

是琳琳！

云松根本不知道现在该如何面对陈琳琳，他害怕这次也会不受控的走向那个既定的结局。

“没这么简单，想见到兽神必须得献祭自己的血肉，小雌性，得亏你是找本大爷帮忙，别的兽人倒真没这个本事。”

是叶曜，琳琳和叶曜在一起，太好了，就算云松的行为和思想都不受控，如论如何都不会对琳琳造成伤害。

陈琳琳和叶曜似乎意见不合，发生了一些争执。

云松踏上最后一级阶梯，神殿顶层的风呼啸着灌入，吹散了他额前的碎发。他看见陈琳琳和叶曜站在祭坛边，争执的声音断断续续传来。

“……我说了不行！”陈琳琳的声音带着罕见的焦灼，“你根本没告诉我力量衰退得这么厉害！这些黑羽……叶曜，你当我感觉不到吗？”她的指尖几乎要触碰到叶曜背后羽翼根部那些不祥的、边缘泛着焦黑痕迹的羽毛，却又不敢真的碰上去。

叶曜侧着脸，将根部的羽毛又藏了藏，下颌线绷得很紧，凤凰火在他周身明灭不定，远不如往日炽烈耀眼。“啰嗦。见兽神总要付出点代价，血肉而已，死不了。”他试图用一贯的傲慢语气，却掩不住一丝不易察觉的虚弱，“倒是你，别摆出那副表情，本大爷看了心烦。”

“一点代价？和兽神做交易，‘一点代价’可能就是要你的命！”陈琳琳抓住他的手臂，声音发颤，“如果你无法再次涅槃怎么办？如果…如果我失去你怎么办？一定有别的办法…”

“没有别的办法！”叶曜猛地挥开她的手，声音拔高，带着不易察觉的急躁，“想要做到那些事情，这是最快…”

他的话戛然而止。

两人的目光同时转向楼梯口，看到了站在那里、脸色苍白的云松。

“云松？”陈琳琳眼中闪过一丝惊喜，随即又被更深的忧虑覆盖。

叶曜的金瞳眯起，下意识地将陈琳琳往身后挡了挡。

看来他们也见过这异世界中“另一个我”，另一个我做出伤害琳琳的事了吗？

云松的脑中嗡嗡作响，不属于他的冰冷意念突然在脑海中疯狂叫嚣着：

“杀了她！这是唯一解脱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