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胡狼

校医的声音像是一阵从遥远时光中吹来的风，低缓而平稳，带着某种难以言说的疲惫。“当年二组的九人，队长是朝阳，没有副队。队员嘛，有狼蛛、阿迪、阿沐、我、胡狼、救蜂、隐碟，还有阿辞。”他顿了顿，每一个名字出口时都像是在掂量一块陈旧的石头，沉甸甸地砸进空气里，“不过啊，那会儿的二组，早就散了，彻底没了踪影。九个人里头，现在还活着的，也就只剩四个了……阿沐前几天也没撑住，走了。”话音刚落，他的唇角似乎稍稍抿了一下，但很快松开，尾音如一片羽毛般轻飘飘地落下，却在房间里激起隐隐的回响。

江星瑶皱起眉头，手指不自觉地挠了挠头发，脸上写满困惑：“为什么会这样？”她的声音清亮，却透着一股子不安，像是一个误闯进废弃古宅的小猫，好奇又胆怯。

校医没立刻回答，只是抬起眼皮看了她一眼。他的目光冰冷而深邃，仿佛能把人看穿。“这些事，没必要跟你细说，知道得太多对你没什么好处。”他的语气波澜不惊，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让江星瑶张了张嘴，却又把想说的话咽了回去。

下一秒，他缓缓转过脸来。这是他们交谈这么长时间以来，他第一次将自己的全貌展示在她面前。江星瑶瞪大了眼睛，呼吸瞬间停滞。他的半张脸因为严重的烧伤而变得狰狞可怖，皮肤如同干裂的土地般皱缩，甚至能看到隐约显露的骨骼线条。那道疤痕从额头一路延伸到下巴，像是被利刃狠狠划开后又草草缝合的结果。那只完好的眼睛依旧平静无波，但另一侧——那颗形状怪异的眼球泛着金属般的冷光，瞳孔细长如针，让人头皮发麻，仿佛能看穿人心最深处的秘密。

“你的脸……”江星瑶忍不住脱口而出，声音却是颤巍巍的，像踩在薄冰上的脚步，随时可能跌落深渊。寒意顺着她的脊椎一路攀爬，渗入四肢百骸，连指尖都开始微微发凉。而那只金属般的眼睛则毫不留情地锁定了她，目光锐利如刀，冰冷如霜，仿佛一头饥饿多日的野兽，正用最后一点力气盯紧猎物，蓄势待发。

“烧伤是因为一场爆炸。当时，一名队友当场牺牲，我和阿沐也都身负重伤。”校医的语气漫不经心，似乎脸上那触目惊心的伤痕与他毫无关系，仿佛只是在讲述一个再平淡不过的故事。

“那场爆炸，是‘侯爵’的副手——胡狼，那个叛徒所为……我们待他如亲人，换来的却是背叛。他靠着‘清道夫’组，将我们的人几乎出卖殆尽……要不是那位队友拼死掩护，我或许也早已命丧黄泉。但这些旧账，不提也罢。”他的声音低沉下去，像是一道未愈合的伤口被悄然掩盖，却仍隐隐作痛。

“‘侯爵’的复出，与胡狼脱不开干系。说句实在话，若非胡狼的存在，‘侯爵’恐怕早已在命运的刀锋上粉身碎骨，死了千遍万遍也不足为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