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4章现场重建小剧场
话音未落,身影已如鬼魅般再次融入甬道的黑暗之中,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出现过。
石室里,再次只剩下摇曳的油灯、刺骨的寒气、冰冷的尸体,以及……一个刚刚完成神级推理、肾上腺素飙升、正扶着石台微微喘气的“苏小厮”,和一个转过身、目光如同实质般牢牢锁定在她身上、深邃得如同万丈寒潭的萧珩。
那目光里,没有了平日的冰冷审视,没有了刚才记录时的专注认真,只剩下一种极其复杂的、难以言喻的……探究与审视。
仿佛第一次,真正地、重新认识眼前这个人。
苏晚被他看得有点发毛,下意识地挺了挺被勒得生疼的胸膛,试图找回一点气势:“看……看什么看?本……本公子分析得不对吗?”声音因为激动和缺氧(束胸的锅),有点发虚。
萧珩没有回答。
他只是看着她,沉默着。那沉默,比任何话语都更有分量。冰冷的空气里,只有油灯燃烧的噼啪声,以及苏晚自己那被束胸限制得有些急促的心跳声,怦、怦、怦……
对于刚刚经历了一场“头脑风暴”巅峰、肾上腺素还未完全退潮的苏晚来说,这种等待简直就是一种煎熬!
线索已经串联,方向已然指明,就像一把钥匙插进了锁孔,就差最后那“咔哒”一声拧开的快感了!
她像只被关在笼子里、刚刚闻过肉骨头香味的兴奋小狗,在冰冷的石室里来回踱步,束胸勒得她呼吸不畅也顾不上,脑子里全是刚才的推理画面在疯狂回放。
那断口、那肌肉出血、那骨裂角度、那油腻金粉……每一个细节都在她眼前放大、旋转、组合。
“不行不行,干等着太难受了!”苏晚猛地停下脚步,一拍脑门,毡帽差点被拍歪,眼睛亮得吓人。
她的目光在石室里扫视,最终落在了石台一角——那里放着萧珩刚才记录用的硬皮册子和一支笔,旁边还有一个可能是萧珩之前用过的粗陶茶杯,以及一块压纸用的、巴掌大小的、光滑沉重的青石镇纸。
“有了!”苏晚眼中闪过狡黠又兴奋的光芒,如同发现了新玩具。
她一个箭步冲过去,一把抄起那个粗陶茶杯和那块沉甸甸的青石镇纸。
萧珩正负手站在冰池旁,望着池中漂浮的碎冰出神,似乎在消化信息,又似乎在推敲细节。
冷不防感觉袖子被人猛地一拽。
“大人!大人!”苏晚的声音隔着厚帕子,带着一种压抑不住的雀跃,“光说不练假把式!来,咱们现场重建一下!帮你加深理解!免得你手下那些榆木脑袋查漏了关键细节!”
萧珩猝不及防被她扯得一个趔趄,眉头瞬间拧起,冰冷的视线带着警告扫向那只拽着自己袖子的、戴着丝绢手套的手。
然而,还没等他开口训斥,苏晚已经不由分说地把他往石室中间的空地上拉,嘴里还念念有词:“来来来,站这儿!别靠尸体太近,味儿大,影响发挥!”
萧珩的身体瞬间僵硬得像块石头,被她硬生生拽到了空地中央。
他低头看着比自己矮了大半个头、此刻却像个蹩脚导演般兴奋的“苏小厮”,额角的青筋隐隐跳动。
苏晚完全没注意到萧珩濒临爆发的低气压。
她迅速进入角色,指着萧珩,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你!现在就是那个倒霉催的死者!假设这里是……嗯,柴房门口!或者马厩旁边的工棚!光线昏暗,凶手从后面悄悄摸过来……”
她一边说,一边手脚麻利地把那个粗陶茶杯塞到萧珩手里,“拿着!假装是你刚喝过水的茶杯,或者……或者是你准备拿去贿赂谁的一锭银子!”
萧珩看着手里这个还残留着一点冷茶渍的粗陶杯,再看看苏晚那张被厚帕子蒙住、只露出一双亮得惊人的眼睛的脸,生平第一次感到了……荒谬?
他堂堂大理寺卿,此刻正被一个女扮男装的前仵作指挥着扮演一具尸体,手里还拿着个破茶杯?
苏晚才不管他内心的惊涛骇浪。
她自己也站到了萧珩身后一步远的位置,清了清嗓子(虽然隔着帕子效果不佳),开始绘声绘色地解说,同时手脚并用开始比划:
“凶手!见财起意!或者欠赌债被逼急了!瞅准机会!就这样!”苏晚猛地伸出自己的手臂(动作太大,束胸带子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呻吟),从萧珩身侧后方快速探出,手臂内侧精准地卡在萧珩脖颈侧面(当然,隔着空气,没真碰着),模仿着勒颈的动作,“猝不及防!手臂发力!死死勒住他脖子!压迫气管和颈动脉!动作要快!要狠!要出其不意!就像这样!‘呃!’——”
(她还自带音效,模仿被勒住脖子的闷哼。)
萧珩只觉得一股带着薄荷艾草味的热气喷在自己耳后,虽然隔着帕子,但距离太近了!
身体瞬间绷得更紧,下颌线绷得像刀锋。他握着茶杯的手指关节都泛白了。
“受害者瞬间窒息!眼前发黑!失去反抗能力!手里的东西……”苏晚猛地一拍萧珩拿着茶杯的手腕(动作快得萧珩都没反应过来),“啪嗒!杯子掉地上了!”
她脚下一踢,假装踢飞了不存在的“杯子碎片”,然后双手用力(再次牵动束胸)往前一推萧珩的后背,“身体失去平衡!‘咚!’地一声!脸朝下砸倒在地!或者撞在旁边的柱子上!反正就是倒了!”
萧珩被她推得重心不稳,下意识地往前踉跄了一小步才稳住身形,脸色已经黑如锅底。
他活了二十几年,从未有人敢如此……放肆!他猛地回头,冰冷的眼神几乎要化为实质的冰棱,刺向那个还在兴头上的“导演”。
苏晚却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案情重现”里,根本没接收到这足以冻死人的死亡射线。
她兴奋地抄起那块沉甸甸的青石镇纸,在手里掂量了一下,满意地点点头:“好!现在受害者已经失去意识,躺平了!凶手一看,机会来了!不能留活口!抄家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