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柔语忧心】

指尖捻着一片灵叶草，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落在沐轻忧身上。

　　他正低头调试药炉的火候，银色长发垂落如瀑，侧脸在暖黄的光线下显得格外温和。可不知怎的，眼前这温润的画面忽然与另一个惨烈的场景重叠——九死一生阵的死门轰然闭合，他纵身跃下的背影决绝而孤寂，湖底的黑暗吞噬了那抹玄色身影，只留下风恋晚撕心裂肺的哭喊……

　　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住，一阵尖锐的疼意漫上来，眼眶竟有些发热。我慌忙别过脸，用袖子悄悄擦了擦眼角，翡翠绿的眼眸里却已蒙上一层水汽。

　　明明知道那是游戏剧情里的事，可此刻看着他鲜活地站在眼前，会温和地教我认草药，会带着点戏谑地调侃我，会在我窘迫时不动声色地解围……我忽然无法将他和那个最终陨落的NPC完全割裂开来。

　　他是沐轻忧啊，是那个看似腹黑凉薄，却会把唯一的生机留给徒弟的人。

　　“怎么了？”沐轻忧不知何时已经转过身，手里拿着块干净的棉布，正疑惑地看着我：“眼眶红红的，是被草药的气味熏着了？”

　　我猛地回神，慌忙摇头，声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哽咽：“没、没有……就是刚才不小心被叶子划到眼睛了。”说着胡乱眨了眨眼，想把那点湿意憋回去。

　　他走过来，微微俯身，银灰色的眼眸里带着真切的关切：“我看看。”微凉的指尖轻轻抬起我的下巴，另一只手用棉布小心翼翼地擦拭我眼角的泪痕，动作轻柔得像对待易碎的珍宝：“没伤到角膜，只是进了点绒毛。”

　　他的指尖离我很近，呼吸拂过脸颊，带着淡淡的药香。我能清晰地看到他眼睫上的细微绒毛，看到他银灰色瞳孔里映出的、自己泛红的眼眶。

　　“以后分拣草药时仔细些，有些草叶的绒毛沾到眼睛里，会很不舒服。”他松开手，语气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纵容，转身去取了瓶眼药水似的药液：“滴两滴这个，能缓解些。”

　　我接过药瓶，指尖微微颤抖，低头看着瓶身上古朴的花纹，忽然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沐先生……您会为了很重要的人，做很危险的事吗？”

　　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这问得也太突兀了，简直像在预言什么。

　　沐轻忧愣了一下，银灰色的眼眸里闪过一丝讶异，随即轻笑一声：“很重要的人？”他抬手，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石臼边缘：“若真有这样的人，或许会吧。”

　　他说得轻描淡写，仿佛只是在谈论天气，可我却想起了剧情里他那句“我沐轻忧一生，只收一个弟子”的郑重，想起了他为风恋晚挡下致命一击时的毫不犹豫。

　　“那……不值得的。”我咬着唇，声音低得像蚊子哼，翡翠绿的眼眸里又泛起湿意：“再重要的人，也不能拿自己的命去换啊……”

　　我不敢看他的眼睛，只能盯着自己交握的手指，心里反复念叨着：别那么傻，真的别那么傻……

　　沐轻忧沉默了片刻，忽然伸手，轻轻揉了揉我的发丝，动作带着前所未有的温柔：“柔儿姑娘似乎对‘值不值得’看得很重。”他的声音放得很轻，像一片羽毛落在心尖：“可这世间事，哪有那么多道理可讲。有时候，有些人，就是值得你赌上一切去护着的。”

　　阳光透过窗棂，在他银灰色的眼眸里投下细碎的光斑，那里面藏着我看不懂的深邃，却让我心疼得更厉害了。

　　我猛地抬头，想说些什么，想告诉他未来会有多危险，想劝他别对那个叫风恋晚的女孩太好……可话到嘴边，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我怎么说？说自己来自另一个世界，知道他的结局？他只会当我是疯了吧。

　　最终，我只是用力咬了咬下唇，将那句“别死”咽回肚子里，换上一句带着点倔强的话：“那也不行，再重要，也得先顾着自己才行。”

　　沐轻忧看着我泛红的眼眶和紧绷的侧脸，忽然低笑出声，银灰色的眼眸里盛着暖意：“好，听柔儿姑娘的。”

　　可我知道，他答应得这么轻易，心里却未必会听。就像剧情早已写好的轨迹，他注定会为了那个即将出现的女孩，走向那个既定的结局。

　　分拣草药的指尖忽然有些无力，我看着篮子里那些熟悉的药草，心里默默想着：或许……或许我可以做点什么？在这个真实的世界里，剧情会不会因为我的出现，而发生一点点改变？

　　至少，别让他像游戏里那样，落得个尸骨无存的下场。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就像藤蔓一样疯狂滋长，缠绕着我的心脏，带着点微涩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