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夜归】桥归桥，路归路

……

皇城深处，殿阁寂寂。

一名内侍脚步踉跄地穿过重重帘幕，将刚探得的消息低声禀报给武皇后与一旁闲坐的梅妃。

“皇后娘娘，梅妃娘娘，坊间传闻……安乐县主她，似乎对一位郎君动了真心。”

武皇后执笔的手微微一顿，抬起眼。待看到内侍呈上的、匆忙绘就的梅逐雨画像时，她眼底先是掠过一丝对那清峻容貌的欣赏，唇角甚至弯起些许意味不明的笑意。

这小郎君长得如此俊俏，也难怪温吟会喜欢了。

可她在听到“玄鉴司录事梅逐雨”这几个字时，神情瞬间就发生了转变。

“玄鉴司？”

她声音陡然转厉，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

“一个仰人鼻息、籍籍无名的微末小吏，也敢攀扯县主？怕是存了借着吟儿一步登天的心！”

她拢袖起身，语气森冷如冰：“不知天高地厚。去，让人好好‘提点’一下这位梅郎君，让他看清自己的身份，趁早歇了不该有的心思！”

消息传得飞快。

风声刚漏出宫墙，温吟便已提着裙摆，径直闯入了玄鉴司。

她全然不顾四周惊愕的目光，更不在乎什么闺阁声誉，“啪”地一声重重拍在梅逐雨那堆满卷宗的旧案上，大声喊道：

温吟：“梅逐雨！”

她声音又脆又亮，带着刻意夸大的怒意，确保每一个竖着耳朵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温吟：“我好心待你，你倒好，竟让我成了满长安的笑话！既然你对我无意，从今往后，你我恩断义绝，桥归桥，路归路！你再敢来找我试试看！”

她言辞锋利，姿态决绝，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说完这些话她便一走了之，留下满堂目瞪口呆的同僚和一个被“羞辱”得愣在原地的梅逐雨。

她闹得声势浩大，将自己塑造成一个求而不得、因爱生恨的任性县主，每一句狠话却都巧妙地将梅逐雨摘了出去，言明并非他有意高攀。

这番做戏，恰好挡住了皇后的心思。

温吟的身影消失在廊柱尽头，玄鉴司内议论纷纷。

梅逐雨独自站在原地，垂着眼，看着被她拍过的案桌，周围同僚或同情或鄙夷的目光落在他身上。

可他心里却一直在回想着刚才温吟说的那些话。

他听懂了。她是在用最决绝的方式，撕破自己的名声，来护他周全。

武祯听着斛珠报来温吟大闹玄鉴司的消息，唇角弯了弯，似是无奈，又似是赞许。

这时，久未露面的柳太真悄然出现。

柳太真：“小猫。”

她声音低沉，接着说，

柳太真：“我来的路上，似乎嗅到了‘除妖人’的影子。若是常曦宫的人再度入世，这长安城，怕是又要不得安宁了。”

武祯把玩着玉扇的指节微微收紧，眼中慵懒尽褪，染上凝重。

武祯：“这件事，你告诉小凤凰了吗？”

柳太真：“还没有。”

武祯点了点头，看来温吟暂时还不知道这件事。不过不要紧，她会告诉温吟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