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下午三点 圣光大教堂

这个时间已经很少有人在了，一般都只有告解室有人。

“哦，谢谢您，主终于听到了我的忏悔…哦，天呐，我要将这个好消息告诉威廉…”一位妇人正满脸泪水的跟神父告别，圣光大教堂的神父是一位白发苍苍的慈祥老人，在他们身后的壁炉旁，一个同样白发的男子正端坐在沙发上，他侧对着大门，整张脸埋在阴影里，妇女终于摸着眼泪走了出去。门外，布雷迪站在迪齐的身后，“我们不进去吗？”布雷迪看着迪齐手中的烟斗，最后一缕乳白的烟雾升起，迪齐终于灭了他的烟，“走吧，希望主能给我们所谓的答案…”语毕，迪齐先一步推开教堂的门，布雷迪摸着鼻子回味迪齐刚才的话，“这真的不算是亵渎神明吗…”

“神父，能麻烦您去帮我找找上次教皇大人给我的那张羊皮纸吗？”温润的男声伴随着脚步声响起，神父看了一眼走进教堂的那两道身影，“没问题，主教大人。”神父离开了，他很清楚主教大人是想让他先行回避，至于为什么回避…他不会去费尽心思思考这种可能会威胁到自己性命的问题。

“迪齐·洛佩兹，”沙发上的男人站了起来，精致的面容被烛光照亮，“我记得我警告过你…”“嘿！冷静，维克多，我想请你帮个小忙。”迪齐将身后的布雷迪扯了出来，维克多原本是站着不动的，在看见布雷迪的那一瞬间，他突然响迪齐走了过来，白袍在脚下划出凌厉的弧线。“帮个小忙？哼…”维克多走到迪齐面前，瞥了一眼布雷迪，随即便像是忘记了还有一个人在一样，他扯住迪齐的衣领，“你这个甘愿把灵魂卖给深渊的混蛋！你就应该烂在墓地里，而不是出现在教堂里！你指望我能帮到你什么？嗯？！再继续帮你完成那些可笑又肮脏的仪式吗？”维克多的声音回荡在教堂里，布雷迪手足无措，维克多说的话他一句没听懂，想劝架都不知道该如何劝起，只能茫然的看着两个人。“维克多…作为一个大教堂的主教，你就不能冷静点儿吗？”迪齐摆出一副死鱼模样，仿佛在告诉维克多，现在杀了他他都不会在意，“冷静？好啊，”维克多松开迪齐，顺势退了他一把，又看了一眼布雷迪，“怎么，因为睡了自己师傅的孙子良心被谴责了，所以来我这求祝福吗？”布雷迪更茫然了，这个白发帅哥在说什么…什么叫睡了师傅的孙子？不会是再说他吧？布雷迪耳根泛红，啥跟啥啊这是能说的吗…迪齐理了理自己的衣领，不爽的把领带扯下来塞进风衣的口袋里，他指了指布雷迪，“这是布雷迪警员，他应该是个灵媒，我需要你帮我激活一下他的能力，尊敬的维克多大主教…”维克多盯着布雷迪的眼睛看了许久，久到布雷迪感觉自己快笑僵了维克多才点了点头，“可以…但是！你！你这个恶臭肮脏自负的虫子！滚到教堂外面去等！”维克多冲着迪齐呵斥，迪齐无所谓的歪歪头，“可以，静候佳音啊，布雷迪警官。”迪齐冲布雷迪眨了眨眼，布雷迪尴尬的应下。

“叫什么名字？”维克多带着布雷迪来到教堂的一个小房间，他让布雷迪坐在地上，随即翻找出一瓶圣水和一根蜡烛，“呃，布雷迪·莫罗。”“听起来像法国人？”维克多眼神复杂的看着布雷迪，“你的外祖父是约翰·莫罗？”布雷迪惊讶的看向维克多，“哎，对啊，您怎么知道的？”维克多闭了闭眼，把手里的火柴随意的丢到地上，在布雷迪对面坐下，“你的祖父…是洛佩兹的养父，也是他的师傅。”闻言，布雷迪歪了一下头。洛佩兹？哦，好像是那个侦探的名字，布雷迪在记忆中狂翻，没有翻到半点儿关于迪齐的记忆，照理说，这么个大活人，他没理由一点儿印象都没有啊。维克多已经把蜡烛点燃，火光一动不动，静静地消耗着屋子中的氧气，“但是我印象中…并不记得我爷爷生前领养过孩子啊…”布雷迪小声道，维克多盯着火苗一动不动，良久才说道：“具体的这些事情，还是让洛佩兹告诉你吧，我已经受够了那条毒蛇…我不想再与他有任何交集了…”维克多语气很轻柔，唯独在说起迪齐的时候显得有些咬牙切齿，“呼…好了，我是来给你激活灵媒的能力的，嗯，记住，一会儿不管你感知到什么都不要动，不要尝试去触碰或者寻找…”维克多从旁边的柜子里拿出一个小纸包，不放心的看了一眼布雷迪，又嘱咐道：“我说的是真的，因为那可能会要了你的命。”布雷迪抿了抿唇，心里有些忐忑。维克多把纸包打开，捏起其中一点细腻的粉末把它们悉数扬到蜡烛的上方，火光跳动，一股香气弥散开来，“布雷迪，把眼睛闭上。”维克多的声音穿过香气似乎变得更加柔和，布雷迪听话的闭上眼，几乎同一时间，维克多开始诵念一种晦涩的语言。

布雷迪觉得很奇怪，他明明是闭着眼的，但是他觉得刚刚蜡烛上的火光随着那股香气在他眼前缓缓变得清晰起来，维克多的诵念声忽远忽近。几秒钟后，布雷迪觉得眼前的一切都变得异常清晰，不，不能算是眼前，因为他始终闭着眼，维克多所念的东西似乎劈开了本该是一片黑暗的世界，布雷迪觉得自己看到了好多东西，他似乎不是坐在教堂里而是飘在天上，因为他看见一条深蓝色的细线穿过圣光大教堂，向前延伸至天际，圣光大教堂似乎真的在发光，他四处看着，看到水街似乎比别的地方都要暗一点。维克多的声音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凄厉的尖叫和嗡鸣声，布雷迪的视角又回到了水街那栋小楼里，他下意识的去看那个房间。窒息感再次涌上，这次似乎更加想至布雷迪与死地，布雷迪再次看到那些蠕动的舌头，在被恐惧支配之前，布雷迪想起自己是在教堂里，他奋力睁开眼睛，终于在恐怖来临之前睁开了眼。火苗再次出现在他的眼前，布雷迪惊魂未定的看着维克多，维克多吹灭了蜡烛，“哎…都说了让你不要找任何东西…”布雷迪呆滞的看着维克多收拾东西，“好了，起来吧。你现在也算是正经灵媒了，洛佩兹应该都跟你说过了吧？那就走吧，我带你出去。”维克多把布雷迪拉起来，布雷迪道了谢，跟在维克多的背后有些呆愣的往外走着。维克多把他带回了门口，“我就不出去了，洛佩兹应该在外面等你，你去找他吧。”说完维克多就转身走了，布雷迪扬声，“谢谢您！”维克多不在意的摆摆手，布雷迪转身推门。阳光泄进来的那一刻，布雷迪突然想起来，主教大人说迪齐应该已经把和灵媒相关的事项跟他说过了，但是…迪齐明明就没有说啊喂！

布雷迪站在教堂门口的台阶上，四处寻找迪齐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