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伊尔从来不生气（78）
颜汐的世界陷入一片黑暗。
她感觉自己在下坠，耳边是呼啸的风声和魔兽的嘶吼。
血从她的右臂不断涌出，在虚空中划出一道刺目的红线。
“不要......救命......”她在梦中呢喃，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
梦境突然切换。
她看见诺伊尔站在那个六须男人身边，红瞳冰冷地注视着她。
男人的须翅如毒蛇般蠕动，将一个女生的身体扭曲变形——
“啊！”颜汐猛地睁开眼睛，浑身剧烈颤抖。
视线模糊中，颜汐看见一抹金色，本能地扑进对方怀里。
“哥哥...我、我害怕...呜呜呜......”她的眼泪浸湿了对方的衣襟，手指紧紧攥着衣料，仿佛抓住唯一的浮木。
对方似乎愣了一下，但很快。
“没事了，已经安全了。”温和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一只温暖的手轻拍她的后背。
颜汐这才意识到自己正抱着雷伊。
她慌忙松开手，脸颊发烫：“对、对不起学长...”
雷伊递来一块手帕，翡翠般的眼眸盛满关切：“做噩梦了？”
颜汐点点头，突然注意到自己右臂的伤已经痊愈，只留下一道浅浅的粉痕。
颜汐：“我的伤...”
“魔域仙子用草系治愈术帮你处理过了。”雷伊倒了杯温水递给她，“不过你昨晚发高烧，说了一夜胡话。”
帐篷外传来整齐的口号声和脚步声，其他学生已经开始训练。
颜汐捧着水杯，试图回忆昨晚的事，却只抓到几个零碎片段：黑暗的森林、猩红的眼睛、诺伊尔冰冷的红瞳......
“学长，昨晚...发生了什么？”颜汐困惑地抬头。
雷伊的表情变得严肃：“你不记得了？你和魔域仙子去了哪里？为什么会受伤？”
颜汐努力回想，太阳穴却突突作痛。
“我只记得...我们去捡柴火，然后...”颜汐的声音越来越小，“后面的事...很模糊...”
“魔域仙子也不记得了。”雷伊喃喃自语，眉头紧锁。
帐篷的门帘突然被掀开，一个学生探头进来：“雷伊学长，诺伊尔学长来了。”
话音刚落，银发少年已经走了进来。
他穿着整齐的风纪委员制服，红瞳淡淡扫过帐篷内部，在看到颜汐时微微一顿。
雷伊站起身：“有事？”
“听说有两个学妹受伤了。”诺伊尔的声音平静无波，“我来看看。”
颜汐的身体不自觉地往雷伊身后缩了缩。
不知为何，看到诺伊尔时，颜汐的心脏狂跳，手心冒出冷汗。
那种恐惧来得莫名其妙却又无比真实。
“颜汐已经没事了。”雷伊侧身挡住诺伊尔的视线，“魔域仙子在隔壁帐篷休息。”
诺伊尔点点头，目光却越过雷伊落在颜汐身上：“伤好了？”
颜汐咬住下唇，勉强点头。
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揪住雷伊的衣角，像是寻求保护的幼兽。
“昨晚的事，你们...”诺伊尔向前一步，声音压低，“还记得多少？”
帐篷内的空气突然凝固。
雷伊敏锐地察觉到异常：“诺伊尔，你问这个做什么？”
诺伊尔面不改色：“只是确认她们是否违反校规擅自离开结界。”他的红瞳紧盯着颜汐，“毕竟...森林里很危险。”
颜汐的呼吸变得急促。
当诺伊尔的目光锁住她时，那些模糊的噩梦片段突然清晰起来——黑暗能量、魔兽的惨叫、诺伊尔单膝跪地的身影...
“我...我什么都不记得了！”她脱口而出，声音比想象中尖锐。
诺伊尔微微眯眼，唇角勾起一个几不可见的弧度：“是吗？那就好。”
他转向雷伊：“既然她们没事，我就不打扰了。”转身前，他又看了颜汐一眼，“好好休息。”
门帘落下，诺伊尔的脚步声渐行渐远。
颜汐这才发现自己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
“你很怕他？”雷伊坐回她身边，轻声问道。
颜汐摇摇头，又点点头：“我不知道...就是看到他时，心里特别慌...”
雷伊若有所思：“你昨晚一直喊他的名字。”
“什么？”颜汐瞪大眼睛。
“高烧时，你一直在说‘诺伊尔学长，不要’。”雷伊的表情变得严肃，“到底发生了什么？”
颜汐抱住头，那些记忆碎片像锋利的玻璃般在脑海中翻搅。
颜汐：“我真的想不起来...只觉得很可怕...”
雷伊叹了口气，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算了，等你好些再说。”他站起身，“我去给你拿些吃的，你躺着别动。”
帐篷里安静下来，只剩下颜汐紊乱的呼吸声。
颜汐盯着自己颤抖的双手。
——她是不是忘记了什么绝对不能忘记的事？
——
诺伊尔走出营地，来到森林边缘。
确认四周无人后，他抬手结印，一道暗影屏障在周围展开。
“出来吧。”诺伊尔冷声道。
空气中泛起涟漪，索伦森的身影缓缓浮现，六根黑色须翅在身后缓缓摆动。
索伦森：“确认过了？”
“她们都不记得了。”诺伊尔单膝跪地，“父亲为何亲自出手？”
索伦森冷笑：“那个草系精灵的记忆很有趣，她来自占卜师一族，能看到部分未来。”他俯视着诺伊尔，“尤其是关于‘银月之子’的预言。”
诺伊尔红瞳微缩：“颜汐？”
“看好她。”索伦森的须翅突然缠住诺伊尔的脖颈，“如果消息泄露，你知道后果。”
“是。”诺伊尔面无表情地应道。
索伦森松开他，身影渐渐消散：“记住，我们的计划不容有失。”
诺伊尔站起身，掸了掸制服上的灰尘。
他望向营地的方向，红瞳深处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雷伊端着热粥回来时，发现颜汐又睡着了。
她的眉头紧锁，银发凌乱地铺在枕头上，嘴里还在小声嘟囔着什么。
雷伊轻轻放下碗，替她掖好被角。
这时，他注意到颜汐的枕头下露出一角银色。
小心抽出来一看，是一枚纽扣。
雷伊的眉头皱了起来。
这枚纽扣...分明是诺伊尔制服上的。
——
清晨的雾气还未散尽，森林边缘的空地上已经整齐列队站满了新生。
雷蒙教官站在临时搭建的指挥台上，锐利的目光扫过每一个方阵。
“全体注意！”他的声音通过扩音器在森林中回荡，“实战模拟将在五分钟后开始。”
雷蒙教官：“规则很简单——正派方阵守护营地旗帜，反派方阵负责夺取，救援队负责救治‘伤员’和情报传递，被彩弹击中要害部位者立即淘汰，由教官确认后离场。”
雷蒙教官：“当然，你们只能用彩色弹枪，禁止使用法术攻击其他人！违规者一样被淘汰！”
颜汐站在正派方阵的最前排，右臂的伤口已经痊愈，但看到对面诺伊尔带领的反派方阵时，她的指尖还是不自觉地颤抖起来。
昨晚那些模糊的记忆碎片仍在脑海中闪回。
“颜汐，”雷伊走到她身边，声音温和却坚定，“你负责东侧防线，那里地形复杂，需要灵活应变的能力。”
颜汐深吸一口气，点点头：“我会守住的。”
雷伊微微一笑，翡翠般的眼眸中闪过一丝赞赏：“我相信你。”
指挥台上，雷蒙教官举起信号枪：“各就各位——演习开始！”
“砰！”
枪声刚落，整个森林瞬间沸腾起来。
颜汐迅速带领小队向东侧移动，魔域仙子紧跟在她身后。
“根据地形图，这里有三条小路可以接近我们的营地。”颜汐蹲在一块巨石后，快速在地上画出简图，“阿布，你带两个人守住这条主路；小波，你负责监视西侧的灌木丛；魔域仙子跟我来，我们去前面那个高地建立狙击点。”
队员们迅速散开。
颜汐和魔域仙子悄无声息地爬上斜坡，在一处视野开阔的岩石后隐蔽起来。
“颜汐，你真的没事了吗？”魔域仙子小声问道，“昨天你伤得那么重...”
“嘘——”颜汐突然按住她的肩膀，指向下方，“有人来了。”
五个身穿红色臂章的反派学员正小心翼翼地沿着溪流前进，为首的男生手里拿着地图，不时停下来确认方向。
“是侦察小队。”颜汐眯起眼睛，“等他们进入射程再动手。”
就在此时，一阵尖锐的哨声从远处传来——是西侧防线被突破的信号！
“不好！”颜汐猛地站起身，“魔域仙子，你留在这里继续监视，我去支援西侧！”
颜汐刚转身，一道暗红色的身影突然从树梢跃下，稳稳落在她面前。
银发低马尾在晨光中泛着冷光，红瞳如血。
“急着去哪？”诺伊尔的声音平静得可怕。
颜汐的呼吸一滞，本能地后退半步，右手已经按在了腰间的彩弹枪上。
“学长亲自来偷袭？”颜汐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未免太看得起我们新生了。”
诺伊尔唇角微勾：“特别关照表现突出的学员...这是教官的职责。”
诺伊尔的动作快如闪电，颜汐甚至没看清他是如何出手的，一道红色彩弹已经朝她胸口飞来。
千钧一发之际，她侧身翻滚，彩弹擦着肩膀划过，在身后的树干上炸开一片鲜红。
“反应不错。”诺伊尔评价道，同时已从腰间抽出第二把彩弹枪，“但还不够快。”
双枪齐发！
颜汐一个前扑躲过第一发，第二发却直取她面门。
她猛地抬手，一道银白色的次元屏障瞬间展开，彩弹在屏障上炸开，溅起一片红色雾霭。
“哦？”诺伊尔挑眉，“用能力挡彩弹？这算犯规吧。”
“规则只说不能用能力攻击他人。”颜汐喘着气站起身，“防御可没禁止。”
魔域仙子此时终于反应过来，举起彩弹枪对准诺伊尔：“颜汐快跑！我来拖住他！”
“不！别——”
颜汐的警告为时已晚。
诺伊尔头都没回，反手一枪，彩弹精准命中魔域仙子的额头，红色颜料顺着她的脸颊流下。
“魔域仙子，淘汰。”诺伊尔平静地宣布，目光却始终锁定颜汐，“现在，一对一。”
远处传来雷蒙教官通过扩音器确认的声音：“正派方阵，魔域仙子，淘汰！”
颜汐握紧彩弹枪，突然笑了：“学长，你犯了个错误。”
“哦？”
“你太专注追我，忽略了真正的目标。”她指向诺伊尔身后，“看那边。”
诺伊尔没有上当：“幼稚的伎俩。”
但就在他话音未落的瞬间，营地方向突然升起蓝色信号弹——反派方阵的旗帜被偷袭了！
诺伊尔的红瞳骤然收缩：“调虎离山？”
“不，”颜汐趁机后退几步，“是声东击西。雷伊学长早就料到你会来对付我，所以...”
她突然转身就跑，诺伊尔立即追了上去。两人在密林中飞速穿行，颜汐的银发在树影间时隐时现。
“你跑不掉的。”诺伊尔的声音从后方传来，越来越近。
颜汐突然一个急转弯，冲向一处陡坡。
诺伊尔紧随其后，却在即将抓住她的瞬间，脚下一空——
“哗啦！”
诺伊尔整个人掉进了伪装巧妙的陷阱坑中。
颜汐停在坑边，气喘吁吁地俯视着他：“学长，这是给您的‘特别关照’。”
诺伊尔站在坑底，抬头看她，脸上第一次露出了真实的表情——惊讶中带着一丝赞赏，直到他的心脏处被她用彩弹击中。
“反派方阵，诺伊尔，淘汰！”雷蒙教官的声音响彻森林。
诺伊尔站在陷阱坑底，银发上沾了几片枯叶，红瞳却亮得惊人。
他仰头望着坑边的颜汐，嘴角勾起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
“有意思。”他的声音很轻，却让颜汐后背窜上一股寒意。
远处传来雷蒙教官的宣布：“演习结束！正派方阵成功守卫旗帜，获胜！”
欢呼声从营地传来，颜汐却僵在原地。
诺伊尔的眼神让她动弹不得，就像被蛇盯住的青蛙。
颜汐应该转身就跑的，可双腿却像生了根。
“颜汐！”雷伊的声音由远及近，“你没事吧？”
这声呼唤终于打破了魔咒。
颜汐后退两步，转身迎向跑来的雷伊：“学长！我们赢了！”
雷伊笑着点头，目光却越过她看向陷阱坑：“诺伊尔掉进去了？”他的语气带着难以置信的惊讶。
“我...设了个小陷阱。”颜汐小声说，突然觉得这个胜利有些卑鄙。
雷伊蹲在坑边，向诺伊尔伸出手：“需要帮忙吗？”
诺伊尔冷冷扫了他一眼，突然纵身一跃，手指抓住坑沿，轻松翻了出来。
他拍打制服上的尘土，红瞳锁定颜汐：“你很擅长设陷阱。”
这不是夸奖。
颜汐咽了口唾沫，不自觉地往雷伊身后躲了半步。
“只是演习策略。”雷伊温和地挡在两人之间，“这也是个不错的应对方法。”
诺伊尔没有回应，只是最后看了颜汐一眼，转身离去。
他的背影挺拔如剑，银发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他生气了？”颜汐小声问。
雷伊摇摇头：“诺伊尔从不生气。”他顿了顿，“他只是会记住。”
这句话让颜汐打了个寒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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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的庆功会上，营地里燃起篝火。
三个方阵的新生们兴高采烈地分享着白天的战绩，只有颜汐坐在角落，心不在焉地搅动碗里的汤。
“你今天太厉害了！”魔域仙子挤到她身边，“居然能困住诺伊尔学长！全校都没几个人能做到！”
颜汐勉强笑笑：“只是运气好。”
“才不是呢！”魔域仙子压低声音，“你知道吗，诺伊尔学长是暗黑战神联盟的副队长，实力仅次于伊兰迪，他平时从不会参加这种新生演习的，今天却特意来对付你...”
颜汐的勺子“当啷”一声掉进碗里：“为什么是我？”
魔域仙子神秘地眨眨眼：“也许是因为预言。”
“什么预言？”
“就是...”魔域仙子突然捂住头，“奇怪，我明明记得的...怎么想不起来了...”
颜汐皱眉。
这已经是第二次了——魔域仙子提到重要事情时突然失忆。
就像昨晚在森林里，她也是说看到了什么预言中的人，然后...
记忆的碎片突然闪回：六根黑色须翅的男人、扭曲变形的女生、诺伊尔单膝跪地的身影...
“啊！”颜汐捂住太阳穴，一阵尖锐的疼痛袭来。
“你怎么了？”魔域仙子担忧地问。
“没事...只是有点头疼。”颜汐站起身，“我去帐篷休息一下。”
她刚走出几步，一个高大的身影就挡住了去路，银发，红瞳，在暮色中格外醒目。
“聊聊。”诺伊尔的声音不容拒绝。
颜汐下意识后退：“学长有什么事吗？”
诺伊尔没有回答，只是转身走向森林边缘。
他的意思很明显——要么跟他走，要么他就在这里说。
颜汐咬咬牙，跟了上去，她不想在众人面前闹出动静。
他们来到一处远离营地的空地。
夕阳的余晖透过树叶，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诺伊尔背对着她，银发被染成暗红色。
“你记得多少？”他开门见山。
（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