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光她一心要谋权【5】
监军的仪仗在午时抵达青岚军大营。为首的是个穿绯色官袍的中年男人,面白无须,眼神像淬了冰的针尖,正是柳丞相的远房侄子柳成。他勒住马缰,居高临下地扫过营门站岗的士兵,鼻孔里哼出一声:"青岚军的规矩,就是让监军在营外等着?"
林苍上前一步,按捺着怒气拱手:"末将林苍,参见柳监军。营中正在操练,恐惊扰监军,故未敢擅动仪仗。"
柳成嗤笑一声,拨转马头直接闯营:"本监军奉陛下旨意而来,倒是要看看,你们操练的是保家卫国的本事,还是......结党营私的伎俩。"他的声音刻意拔高,显然是说给营中士兵听的。
赵华筝此刻正坐在中军帐旁的偏帐里,透过窗缝看着这一幕。林伯远站在她身侧,低声道:"柳成是柳丞相的爪牙,最擅长罗织罪名。他此来,定是要找由头削夺林将军的兵权。"
"不止。"赵华筝指尖轻叩窗沿,"赵珩疑心重,既派了柳成来,必是让他查'长公主是否在营中'的传闻。柳成若找不到实证,定会拿士兵撒气,逼我们自乱阵脚。"
果然,柳成进营后便直奔校场。他看着士兵们操练的阵型,故意挑刺:"步伐散乱,兵器生锈,这样的军队,也配守边境?林将军,你这军饷,怕是都揣进自己腰包了吧?"
林苍正要辩驳,柳成已转向一个瘦小的士兵,抬脚就踹:"你这弓拉得连三岁孩童都不如!是不是偷懒耍滑了?"那士兵踉跄着倒地,手背被弓弦磨出的血痕在阳光下格外刺眼。
"监军大人!"赵华筝掀帘走出偏帐,声音不高却带着威仪,"青岚军的士兵,个个都是在战场上拼过命的。他们的手不是用来拉花架子的弓,是用来握刀砍匈奴的。"
柳成转头见是个穿粗布裙的女子,皱眉道:"你是何人?军营重地,妇孺也敢擅闯?"
"民女阿筝,是营里的医女。"赵华筝垂眸掩去眼底的锋芒,"方才见监军大人动怒,民女斗胆进言——这些士兵昨日刚从关外巡逻回来,不少人带了伤,若有操练不周之处,还望监军恕罪。"
柳成的目光在她脸上逡巡,似乎在判断她的身份。苏医官这时恰好带着药箱走来,对着柳成躬身:"监军大人,这位确实是老臣的徒弟,医术不错,营里士兵都靠她看伤。"
柳成冷哼一声,没再追问,却指着地上的士兵:"就算带伤,军纪不能废!拖下去,打二十军棍!"
"不可!"赵华筝上前一步,"他左臂有箭伤,若受棍刑,怕是要废了。民女愿以医术担保,三日内让他恢复操练,若做不到,民女甘愿受罚。"
柳成眯起眼,他本想借罚士兵逼林苍反抗,没想到被一个医女挡了回来。他上下打量着赵华筝,忽然笑道:"好啊,本监军就给你三日时间。不过......"他话锋一转,"营里人说,有个像长公主的女子在此,本监军倒要亲自查查。从今日起,本监军要挨个帐篷检查!"
这话一出,林苍的手瞬间按在了刀柄上。赵华筝却轻轻摇头,对柳成道:"监军大人奉旨行事,民女不敢阻拦。只是营里有不少女眷(都是流民中的妇人),还望大人查的时候,让女眷们回避。"
柳成没想到她如此痛快,反倒有些意外,随即点头:"准了。"
待柳成带着随从去查帐篷,林苍急道:"公主,这可如何是好?"
赵华筝看向林伯远:"林先生可有对策?"
林伯远沉思片刻,道:"柳成要查的是'长公主',不是'医女阿筝'。我们只需让他'查不到',再给他找点'别的事'做。"他凑近赵华筝低声说了几句,赵华筝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就按先生说的办。"
接下来两日,柳成把营里翻了个底朝天,却只找到些破旧帐篷和带伤的士兵,连件像样的锦缎都没见着。反倒是他带来的随从,频频被士兵"无意"冲撞——要么被马粪泼了官袍,要么吃饭时碗里多了只虫子。柳成气得跳脚,却抓不到任何把柄。
第三日清晨,柳成正准备去校场看那个受伤的士兵,忽然有人来报:"监军大人,京里急信!"
柳成拆开信一看,脸色瞬间煞白。信是柳丞相写的,说他留在京里的小妾卷了家产跑了,还带走了他贪墨军饷的账本,让他立刻回京处理。
柳成又惊又怒,他虽怀疑信有问题,却不敢耽搁——那账本若是落到御史手里,他小命难保。他当即决定:"收拾东西,立刻回京!"
待柳成的队伍扬尘而去,林苍不解道:"那信......"
"是本宫让陈九仿柳丞相的笔迹写的。"赵华筝笑着看向林伯远,"至于那个小妾,是林先生找到的一个惯会演戏的流民妇人,此刻怕是已经带着'家产'出了潼关了。"
林伯远捋须而笑:"柳成此去,短则半月,长则一月才能回来。我们正好趁这段时间,做另一件事。"
赵华筝点头:"派人去落马坡,把困住的那队'山匪'接回来——该让定远将军带他们,去潼关'救'秦校尉了。"
帐外的阳光正好,照得校场上的兵器泛着寒光。赵华筝知道,这只是第一步。柳成虽走了,但赵珩的疑心不会消,柳丞相的爪牙也不会断。但此刻她看着营中士兵忙碌的身影,看着林伯远在案前绘制潼关地形图的专注,忽然觉得,这场仗,他们未必会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