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捉妖师的相公是蛇14
《这个捉妖师的相公是蛇》
第十四章
卧房里只剩下烛火摇曳的轻响。
祁月还维持着握剑的姿势,指腹被剑柄上的纹路硌出深深的红痕,渗出血珠,滴在冰冷的青砖上。
她看着墨白消失的方向,后心像是也被那道符光劈中——
就是修炼百年的精怪,刚才那一下也魂飞魄散了,而刚才,她亲手看着那道符光劈在墨白背上。
“还敢跑!”
祁沣转身就要追出去,祁月疲惫把他拦住,“不必了,他已元气大伤,活不下去的。”
院外的风雪还在刮,祁月突然松开手,长剑“当啷”落在地上。
她捂住脸,指缝间漏出压抑的呜咽,像被生生剜去了一块的疼。
她终于明白,捉妖世家祁家的符阵锁的不是妖,是她自己——是她被“守则”困住的心,和那双本该护着爱人,却最终看着他流血离开的手。
——
家法堂的青石地面沁着刺骨的寒意,祁月伏在刑架上,后背的衣衫早已被血浸透,与皮肉黏连在一起。
每一记藤条落下,都像是有无数根针在撕扯着筋骨,痛得祁月眼前阵阵发黑,冷汗顺着额角滑落,砸在地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水渍。
“孽障!祁家世代以除妖卫道为己任,你竟敢包庇妖物,置家族清誉于不顾!”为首的长老怒目圆睁,声音里满是痛心疾首。
周围的族人们或冷漠,或鄙夷,或惋惜,那些目光像细密的网,将她牢牢困住。
祁月自小就是天之骄子,哪里应对过这种场合,她紧咬着下唇,血腥味在口腔里弥漫开来,却一声不吭。
按照族规,私放妖物,当废去修为,逐出家门。
如今只是受些皮肉之苦,已是长老们念在她在年轻一代当中是佼佼者,又是祁家嫡脉的大小姐,格外开恩了。
可她不在乎这些。
后背的剧痛还在持续,意识却像是不受控制般,飘向了几个时辰前。
墨白原本光洁如玉的鳞片被符阵的力量打得碎裂脱落,混着鲜血染红衣襟。
他脸色惨白如纸,额头上布满了痛苦的冷汗,双手紧紧护着隆起的腹部,那条蛇尾无力地垂在地上,沾满了污泥和血污。
“月儿……”他望着她,眼神里没有怨恨,只有浓浓的痛苦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哀求。
而她,就那样站在原地,眼睁睁看着祁沣催动符阵,看着墨白为了破阵被那强光打在后背逼出鲜血,然后消失在密林深处。
“咳……”祁月猛地咳嗽了一声,牵动了后背的伤口,又是一阵剧痛袭来。
她死死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
从事情发生到现在,她一直在默默告诉自己,墨白是妖,是她一直以来厌恶的存在。
他欺骗了她,隐瞒了身份,甚至孕育他们的子嗣……她该恨他的。
可是,为什么心脏会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痛得喘不过气来?
他腹中还有他们的孩子。
临盆在即,他本就虚弱,又受了那样重的伤……他能撑得住吗?会不会在哪个无人知晓的角落,一尸两命?
这个念头刚一冒出来,就让祁月浑身一颤。
她想起墨白为她洗手作羹汤时的温柔,想起他在寒夜里为她暖被时的体贴,想起他抚摸着腹部,眼神里流露出的期待与爱意……那些画面像潮水般涌来,与他最后离去时满身是血的背影交织在一起,让她几乎要崩溃。
“说!你可知错?”长老的怒喝再次响起,藤条带着风声又一次落下。
祁月猛地抬起头,苍白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眼底深处,藏着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慌乱与恐惧。
她错了吗?
或许吧。错在不该对一个妖动心,错在在家族与爱人之间犹豫不决,错在最后关头,没有伸出援手。
可是,她更怕。
怕那个温润如玉的男子,会因为她的“公正”,魂飞魄散。
藤条还在落下,疼痛已经麻木。祁月的目光穿过人群,望向家法堂外那片沉沉的暮色,仿佛能穿透层层阻碍,看到密林深处,那个让她牵肠挂肚的身影。
墨白,你一定要撑住……一定要……
无论你是妖是人,无论我们之间隔着多少阻碍,你和孩子,都要好好的。
这个念头,成了她在无边痛苦中,唯一的支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