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捉妖师的相公是蛇2

《这个捉妖师的相公是蛇》

第二章

山涧边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溪水潺潺的流淌声。

祁月收剑，走到男子面前。

近看之下，才发现他比远观时更显脆弱。

脸色苍白如纸，额头上布满冷汗，手臂上的伤口深可见骨，正不断往外渗血。

他微微垂着眼，长睫在眼睑下投出一小片阴影，像是受惊的鹿，连呼吸都带着颤抖。

“这位公子，你怎么样？”祁月的声音不自觉地放柔了些。

她见过太多妖魔鬼怪的狰狞，也见过人间的险恶，却很少见到这样看起来干净又易碎的人。

方才那一眼，竟让她心脏漏跳了半拍，这种陌生的悸动让她有些不自在。

男子闻言，缓缓抬起头，目光落在她脸上，带着劫后余生的茫然，随即化为一丝怯怯的感激。

“多……多谢姑娘相救。”他的声音比呼救时更低柔，尾音微微发颤，“小人名叫墨白，不知姑娘高姓大名？”

“祁月。”她简洁地应道，目光扫过他的伤口，“伤得不轻，我先替你处理一下。”说着，便从随身的行囊里翻出伤药和布条。

墨白连忙点头，顺从地伸出手臂，动作间牵扯到伤口，疼得他倒吸一口冷气，眉头蹙起，眼角泛起微红。

这副模样落在祁月眼里，竟让她莫名生出几分怜惜。

“你忍着点，我轻些。”

“你为何会在此地？”祁月一边用干净的布巾擦拭他伤口周围的血迹，一边问道。

药粉撒上去时，她明显感觉到墨白的手臂瑟缩了一下，却硬是没再发出一点声音。

“家乡遭了妖灾……”墨白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浓浓的鼻音，“村里的人都……都没了，我一路逃难，本想翻过青山去投奔远亲，没想到会遇到狼群……”

他说着，眼圈便红了，泪珠像断了线的珍珠，顺着脸颊滚落，砸在衣襟上，晕开一小片湿痕。

他说得情真意切，绝望又无助，任谁听了都会心软。

祁月沉默了。

本地有祁家坐镇因而太平，可在别处妖灾肆虐是常事，她见过太多流离失所的人，也正是因为这些人她们捉妖师这个行业更要嫉恶如仇对待妖物毫不心慈手软。

看着眼前这个清俊易碎的男子，想到他孤苦无依，竟有些不忍。

“远亲那里，还能去吗？”

她问。

墨白摇了摇头，泪水流得更凶了，“我不知道……或许也不在了，我只是往这边跑，我连远亲家在何处都不甚清楚，这天下之大，我竟不知该往何处去。”

祁月叹了口气，这世道不太平，一届弱男子四处游荡也可怜……

就在她打算开口邀请的时候，他抬起泪眼，望着祁月，眼神里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期盼，“姑娘……若是不嫌弃，小人……小人可以以身相许，做牛做马，只求姑娘能给我一个容身之所，哪怕只是柴房……”

祁月没有再立即答话，反而有些审视的看他。

夕阳最后的余晖落在他湿漉漉的睫毛上，镀上一层金边。

他的眼神干净得像山涧的泉水，带着一种全然的依赖和信任。

方才那瞬间的心动再次涌上心头，这一次，比之前更清晰。

祁月心道栽了栽了。

她活了二十四年，见过形形色色的人，也斩过各种各样的妖，其中长相美艳的也不少，她一向自诩心硬如铁，却在这一刻，被眼前这个素昧平生的男子，搅乱了心绪。

“我住的地方离这不远，”祁月听到自己这样说，连她自己都有些意外，“我是祁家人，捉妖世家你不必害怕再有妖物来寻你，祁家家大业大养你一个没什么问题，以身相许倒也不必勉强，你若不嫌弃，便先随我回去吧。”

墨白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惊喜，随即又化为深深的感激。

“谢谢小姐。”

他挣扎着想要起身行礼，却被祁月按住。

“别动，伤口还没包扎好。”

她的指尖带着常年握剑的薄茧，触碰到他皮肤时，墨白微微一颤，随即垂下眼，掩去眸底一闪而过的复杂光芒——那光芒里，是计谋得逞的庆幸。

他低声应道，“多谢祁月姐姐。”

声音温顺，像只被驯服的小兽。

祁月包扎好伤口，扶着他起身。墨白身形很轻，几乎没什么重量，靠在她身上时，呼吸带着淡淡的草木清香。

“能走吗？”

“嗯，劳烦姐姐了。”

两人相携着，慢慢往山下走去。

夕阳彻底沉入西山，暮色四合，山风渐凉。

祁月走在外侧，下意识地将墨白护在更安全的里侧，她能感觉到身边男子的体温，比常人略低一些，却奇异地让她觉得安心。

她不知道，自己救下的，其实并不是一个需要庇护的落难公子，而是一条潜伏了千年，只为等她回眸的墨色蛇君。

而被她护在身侧的墨白，垂着眼，看着两人交叠的影子被月光拉长，嘴角勾起一抹极浅、极温柔的笑意。

第一步，成了。

接下来，便是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