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猫14

第十四章

你跟着病床走，眼睛一直盯着他的脸。走到病房门口时，他的睫毛轻轻颤了一下，像是要醒了。

你连忙放轻脚步，等护士把他安顿好，才在床边坐下。他的手还凉，你犹豫了一下，轻轻握住，指尖贴着他的掌心，慢慢暖着。

“对不起。”你对着他轻声说，声音低得只有你们两个人能听见，“以后再也不气你了，你做的所有东西，我都好好吃。”

他还没醒，却像是有感应似的，蜷着的手指，轻轻动了动，蹭了蹭你的指尖。

你握着手机走到窗前，上司的声音还在听筒里炸响，“临时请假？现在项目正到关键时候，你怎么回事？”

“经理，家里确实有急事，必须得请一周假，工作我会远程处理好。”你压着眉心，声音尽量平稳。

听筒里传来一阵烦躁的抱怨，最后摔下句“尽快回来”就挂了。

你捏着手机站了会儿，太阳穴还在跳，心里却松了口气——至少能在这里陪他一周了。

挂了电话转过头，你愣住了。

他醒了，脸色还是白的，却睁着眼，直直地看着天花板。

眼泪顺着眼角往下淌，没发出一点声音，只有鬓角的头发被浸得发潮，像无声碎裂的玻璃。

“你醒了？”你连忙走过去，把手机揣进兜里，伸手想探他的额头，“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他没看你，只是轻轻摇了摇头，眼泪却掉得更凶了，顺着脸颊滑进衣领里。

你心里一紧，以为他肚子疼，转身就要按铃叫医生，“是不是肚子又疼了？我去叫医生来看看。”

“别去。”他突然抓住你的手腕，声音哑得像被砂纸磨过，指尖冰凉，还在微微发抖。

你停住脚步，回头看他。他终于转过头，眼睛红得厉害，睫毛上还挂着泪珠，望着你的时候，像只被雨淋湿的小猫，满是无措和愧疚。

“刚才……我都听见了。”他咬着下唇，声音轻得快要散掉，“你上司很生气，项目很忙……”

他的手慢慢松开你的手腕，垂下去攥着被子的边角，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我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

“如果我没晕倒，你就不用请假，如果我没非要熬那碗汤，就不会跟你吵架，如果我能自己照顾好自己，不用你操心……”他说着说着，声音哽咽起来，眼泪掉得更凶了，“我总是给你添麻烦，像个累赘。”

你心口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住，又酸又疼。

你在他身边坐下，轻轻把他揽进怀里——动作很轻，怕碰到他手背上的针，也怕弄疼他的肚子。

他的身体僵了一下，却没有推开，只是把脸埋在你颈窝，肩膀微微耸动，压抑的呜咽声终于漏了出来。

“不是的。”你摸着他的头发，声音哑得厉害，“是我不好，我不该说那些话，不该让你受委屈。你不是累赘，从来都不是。”

你收紧手臂，让他靠得更稳些，指尖擦去他脸颊的眼泪：“能在这里陪着你，比去公司重要一百倍。项目可以远程做，可你只有一个，我不能让你一个人在这里害怕。”

他在你怀里摇摇头，眼泪蹭在你衬衫上，湿了一小片：“可是……”

“没有可是。”你打断他，捧起他的脸，让他看着你，眼神认真得不能再认真，“我需要你，特别需要。需要你每天等我回家，需要你给我炖汤，哪怕我偶尔嘴笨说不出口，心里也一直记着。昨天是我混蛋，说了混账话，你别往心里去，好不好？”

他望着你，眼里的泪还在掉，却慢慢眨了眨眼，像在确认你说的是不是真的。

“真的。”你抬手，轻轻摸了摸他的肚子，动作放得极轻，“还有宝宝，我也需要你们。以后不许再想‘添麻烦’这种话了，我们是一家人，互相照顾是应该的。”

他的嘴唇动了动，没说出话，却慢慢伸出手，环住了你的腰，把脸埋得更深了。

病房里很安静，只有他压抑的、带着委屈的抽泣声，和你一下下轻拍他后背的声音。

你知道他心里的结不是一句两句就能解开的，但你会慢慢哄，慢慢陪。就像他以前耐心照顾你那样，现在换你，把所有的温柔都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