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海河夜战截疫船

亥时的梆子声刚过，海河码头的雾气就浓得像化不开的墨。沈知衍蹲在码头旁的芦苇丛里，手里攥着根粗铁链，链头缠着磨尖的铁钩这是按老漕工教的法子，专门用来勾住粮船的船帮。苏晚坐在他身边，正将太乙流金散和硫磺粉混合成药包，每个药包都系着浸了火油的棉线，月光下泛着微弱的光。

“按王漕头说的，第一批粮船有十艘，每艘船尾都挂着盏青色灯笼。”苏晚压低声音，指尖划过腰间发烫的银锁玉佩，“玉佩的温度比白天更高，说明船上的疫毒浓度极高，靠近时一定要小心。”沈知衍点点头，将短刀在火折子上燎了燎：“等粮船进入航道，我们就放下铁链，拦住它们的去路。李叔带的人在下游接应，会用石灰水泼向船身，阻止他们靠岸。”

远处传来隐约的船桨声。两人立刻缩回芦苇丛，只见十艘乌篷船顺着海河缓缓驶来，船尾的青色灯笼在雾中忽明忽暗，像鬼火般诡异。每艘船的甲板上都站着几个穿黑色短打的汉子，腰间别着桃木牌，手里握着长刀，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来了！”沈知衍握紧铁链，示意旁边的村民准备。当第一艘粮船进入航道中央时，他猛地将铁链甩出去，铁钩“哐当”一声勾住了船帮。船上的汉子们立刻惊呼起来，纷纷拔刀砍向铁链。沈知衍用力拽紧铁链，身后的十几个村民一起发力，将粮船死死地固定在原地。

“放药包！”苏晚大喊着，将点燃的药包扔向粮船。药包落在甲板上，硫磺粉和太乙流金散混合着火焰炸开，白色的烟雾瞬间笼罩了整艘船。船上的汉子们被呛得剧烈咳嗽，裸露的皮肤泛起红肿，显然是疫毒与药粉产生了反应。

第二艘粮船见状，立刻调转方向，想要绕过去。李叔带着村民从下游冲出来，将一桶桶石灰水泼向船身。石灰水接触到船板上的紫色疫痕，发出滋滋的声响，疫痕渐渐褪去，露出原本的木质船板。“别让他们跑了！”李叔举着扁担，跳上船板，与船上的汉子们扭打在一起。

战斗一触即发。沈知衍跃上船板，短刀挥舞间，将几个试图砍断铁链的汉子逼退。他的目光扫过船舱，看见里面堆满了贴着缠蛇符的粮袋，粮袋缝隙中渗出的紫色液体滴落在船板上，腐蚀出细小的坑洼。“快把粮袋扔到水里！”沈知衍大喊着，一刀劈开一个粮袋，里面的谷糠混合着黑色粉末倾泻而出，落入水中后，水面立刻泛出紫色的泡沫。

苏晚也跳上了船，她一边用艾草汁涂抹被疫毒溅到的皮肤，一边将药包扔进船舱。药包炸开的烟雾中，粮袋上的缠蛇符纷纷碎裂，疫毒的浓度明显降低。突然，她腰间的银锁玉佩剧烈震颤，指向船尾的方向那里藏着一个黑色的陶罐，罐口的缠蛇符正泛着暗红色的光，与十三仓的阵眼符一模一样。

“小心那个陶罐！”苏晚大喊着，冲向船尾。一个穿青色长衫的汉子突然从船舱里冲出来，手里举着一把长剑，剑尖直指苏晚的后背。沈知衍见状，立刻扑过去，用短刀挡住长剑，两刃相撞的火花溅落在船板上，点燃了散落的谷糠。

“是青衫客的师弟！”苏晚认出他与之前在西坡药圃遇到的青衫客穿着相同的长衫，腰间的桃木牌上刻着相同的缠蛇符。她从药囊里掏出一把硫磺粉，撒向汉子的眼睛。汉子疼得大叫，长剑脱手而出，沈知衍趁机一刀划破他的喉咙，黑色的血从伤口处涌出，落在船板上，瞬间腐蚀出一个小洞。

苏晚抱起黑色陶罐，发现罐口用蜡密封着，里面装着的紫色液体比之前见过的任何疫毒都要浓稠。她将陶罐扔进水里，陶罐沉入水中的瞬间，水面泛起巨大的紫色涟漪，周围的鱼虾纷纷翻着肚皮浮上水面，显然是被疫毒毒死了。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更多的船桨声。沈知衍抬头望去，只见又有二十艘粮船顺着海河驶来，船尾的青色灯笼连成一片，在雾中像一条巨大的长蛇。“不好！他们还有后援！”沈知衍的眉头紧锁，他们带来的村民只有五十多人，根本无法对抗这么多粮船。

“烧船！”苏晚突然喊道，“用火油烧船！疫毒怕火，只要把船烧了，粮米和疫毒就都毁了！”沈知衍立刻点头，让村民们将准备好的火油泼向船身，然后点燃了火把。火舌迅速蔓延，很快就吞噬了第一艘粮船，紫色的烟雾在火光中渐渐消散，疫毒被火焰彻底烧毁。

第二艘、第三艘粮船也相继被点燃，火光映红了半边天。镜渊的人见大势已去，纷纷跳船逃生，却被下游的村民用石灰水泼得无处可逃，只能乖乖投降。当最后一艘粮船被点燃时，天已经蒙蒙亮，海河面上漂浮着烧毁的船板和粮袋，空气中弥漫着硫磺和焦糊的气味。

沈知衍和苏晚站在码头边，望着燃烧的粮船，脸上满是疲惫却又带着欣慰。李叔带着村民们清理战场，将投降的镜渊成员绑起来，等待官府的处置。张婶从远处跑来，手里拿着一个布包：“沈大夫，苏娘子，你们快吃点东西，补充力气。沧州和德州方向的粮船也被拦住了，官府已经派人去处理了！”

苏晚接过布包，里面是刚蒸好的杂粮饼，还带着温热。她咬了一口，心里暖暖的这场战斗虽然艰难，但他们成功了，阻止了疫毒的扩散。沈知衍走到她身边，将一件干净的外衫披在她肩上：“累了吧？休息一下，我们还要去北运河沿线的隐秘粮仓，那里还有镜渊的余党。”

苏晚点点头，抬头望向东方，天边已经泛起鱼肚白。阳光透过薄雾洒在海河里，泛着金色的波光。她摸了摸腰间的银锁玉佩，它已经恢复了正常的温度，像是在为他们庆祝胜利。

但她知道，这还不是结束。镜渊的总坛还未找到，他们的首领也还在逃，北运河沿线的十二个隐秘粮仓还藏着未知的危险。但只要他们并肩作战，有这些善良勇敢的百姓支持，就一定能彻底粉碎镜渊的阴谋，守护住这片土地的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