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集市喧喧满载归
镇上的集市比想象中热闹，刚到街口，就被裹挟在人流里。叫卖声此起彼伏，“糖炒栗子——刚出锅的，热乎着呢！”“冰糖葫芦，酸甜开胃！”混着孩童的笑声、杂耍的锣鼓声，把秋日的暖阳都搅得热闹起来。
沈知衍推着独轮车，小心翼翼地避开人群，生怕碰到旁边摊位上的东西。母亲坐在车上，手里攥着个布包，里面是准备买东西的钱，时不时叮嘱：“慢着点，别慌，先去买冰糖和针线，记着张婶要的是绣花针。”苏晚牵着樱桃走在前面，樱桃的眼睛不够用似的，东看西瞅，小手指着不远处的糖人摊：“苏晚姐，你看！那个糖人师傅在做小兔子！”
“先买正事，回头再给你买。”苏晚笑着捏了捏她的手，却被沈知衍的声音叫住：“你们先去糖人摊等着，我和婶子去买冰糖和针线，很快就回来。”他怕两人跟着挤，又惦记着樱桃的期待，干脆分了工。母亲也点头：“去吧，我跟知衍去就行，你们在那儿等着，别乱跑。”
苏晚牵着樱桃走到糖人摊前，师傅正用融化的麦芽糖在石板上勾勒，手腕一转，一只蹦跳的小兔子就成型了，插上竹签，递到一个孩童手里。樱桃看得入迷，小手紧紧攥着苏晚的衣角：“我想要个小老虎的，比兔子厉害！”苏晚笑着应下，刚要开口，就见沈知衍挤了过来，手里举着两串冰糖葫芦：“先尝尝这个，甜的。”
他把一串递到樱桃手里，另一串塞给苏晚，冰糖壳脆生生的，咬开后，山楂的酸混着糖的甜，在嘴里散开。“婶子去买针线了，让我先过来找你们。”沈知衍擦了擦额角的汗，目光落在糖人摊上，“想要哪个？我给你买。”樱桃立刻指着刚做好的小老虎：“那个！那个老虎！”
等母亲拿着针线过来时，沈知衍手里已经多了个糖老虎，樱桃举着它，舍不得吃，只时不时用舌头舔一下糖尖。“买着了？”母亲晃了晃手里的针线包，“张婶要的绣花针，还多买了两轴红线，给樱桃做新鞋用。”说着，几人又往山楂摊走去——苏晚惦记着做山楂糕，得挑些个大饱满的。
山楂摊的老板是个憨厚的汉子，见他们来，笑着递过一个尝：“刚摘的山里红，没打药，放心吃。”苏晚尝了一个，酸甜多汁，点头说：“称五斤吧，要红透的。”沈知衍接过老板递来的布袋，帮着装山楂，时不时挑出几个带虫眼的，动作麻利。母亲则在旁边的布料摊前停下，手指摸着一匹浅粉色的细棉布：“这布软和，给樱桃做件小褂子正好。”
“老板娘，这布怎么卖？”沈知衍装完山楂，也凑了过来。老板娘笑着说：“自家织的布，便宜，给孩子做衣裳正好。”沈知衍看了看苏晚，见她也觉得布料不错，便对老板娘说：“剪两尺，再挑一匹蓝色的，给婶子也做件。”母亲忙摆手：“不用给我买，我有衣裳穿。”“您那件布衫都旧了，”沈知衍坚持，“秋天凉了，正好做件新的。”
苏晚看着他和母亲推让，心里暖暖的他总这样，记着家里每个人的需求，却很少提自己。她悄悄拉了拉母亲的衣角，轻声说：“让他买吧，也是份心意。”母亲这才不再推辞，只是笑着叹气：“你这孩子，就是实心眼。”
买完布料，几人又去了栗子摊。刚出锅的糖炒栗子冒着热气，装在纸袋子里，烫得人直换手。沈知衍买了两斤，递给苏晚一袋：“趁热吃，甜糯。”樱桃也想拿，却被烫得缩了手，沈知衍便剥了一个，吹凉了递到她嘴里：“慢点儿，别烫着舌头。”
集市快散时，独轮车上已经堆得满满当当：装着冰糖、山楂、栗子的布袋，卷起来的布料，还有母亲买的新菜种和沈知衍捎的农具零件。樱桃靠在母亲怀里，手里还举着快化完的糖老虎，眼睛却已经眯了起来，显然是累了。
往回走时，太阳已经偏西。沈知衍推着车，脚步比来时慢了些，却依旧稳当。苏晚走在旁边，帮着扶着车上的东西，时不时和他说两句话：“刚才买的布料，我来做吧，您歇着。”“好，”沈知衍侧头看她，“你眼神好，针脚比我细。”风里飘着栗子的甜香，还有他身上淡淡的汗味，混在一起，竟格外安心。
路过村口时，张婶已经在等着了。见他们回来，赶紧迎上来：“可算回来了，我还以为你们要在镇上吃饭呢。”苏晚递过针线包：“张婶，您要的绣花针，买了两包，您拿着。”张婶接过，笑着道谢，又往樱桃手里塞了块芝麻糖：“这孩子，去趟集市累坏了吧？快回家歇着。”
到家时，天已经擦黑。沈知衍把车上的东西一一搬下来，苏晚则去厨房烧水，母亲帮着收拾买回来的布料。樱桃趴在桌上，啃着芝麻糖，眼睛却盯着装山楂的布袋：“苏晚姐，什么时候做山楂糕呀？我想吃。”苏晚笑着说：“明天就做，今天太晚了，先休息。”
沈知衍擦完手，走进厨房，见苏晚正往灶里添柴，便走过去接过她手里的柴禾：“你去歇着，我来烧。”苏晚没推辞，坐在旁边的小板凳上，看着他弯腰添柴的背影，灶膛里的火苗映在他脸上，暖黄的光把他的轮廓衬得格外柔和。
“今天谢谢你，”苏晚轻声说，“记着给我娘买布料，还帮樱桃买糖人。”沈知衍直起身，笑了笑：“都是应该的，一家人不说这个。”他的话很轻，却像一颗小石子，在苏晚心里漾开圈圈涟漪。她抬头看他，正好对上他的目光，两人都愣了一下，又赶紧移开，苏晚的耳尖悄悄红了。
灶上的水开了，蒸汽“呜呜”地冒出来，把厨房里的暖香都裹了进去。窗外的月光悄悄爬进来，落在两人身上，像一层温柔的纱。苏晚知道，这集市的热闹，满载的收获，还有沈知衍不经意的温柔，都像这锅里的热水，慢慢熬着日子的甜，暖得人心窝子发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