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初八谷日祈丰登

初八的晨光刚漫过村头的老槐树，苏晚就被院外的碾米声吵醒。披衣走到门边，见陈默爹正赶着老黄牛，在村口的石碾旁碾新谷金黄的稻谷在碾盘上滚动，脱了壳的米粒白花花的，混着谷糠的香，飘得满村都是。母亲已经拎着个布口袋往外走，脚步匆匆，像是怕去晚了抢不到新米。

“‘初八谷日，祭谷神祈丰收’，”母亲回头喊苏晚，布口袋在臂弯里晃悠，“你爹在世时，每年谷日都要去碾坊买新米，说头碾的新米最香，煮的饭能多吃一碗。今儿咱们也买些，再去地里给麦苗浇点水，让谷神爷保佑今年五谷丰登。”

苏晚笑着应了，转身回屋叫醒樱桃。小姑娘揉着眼睛坐起来，听见要去看碾米，立刻精神了，扒拉着穿上衣裳，蹦蹦跳跳地往外跑。沈知衍已经收拾妥当，肩上扛着把铁锹，手里拿着个水桶：“我去南坡浇麦苗，顺便看看昨儿育的秧苗，别让老鼠给啃了。”

一行人刚到村口，就遇上了挑着新米的陈默。“晚晚姐，婶子，我爹刚碾的新米，给你们留了半袋！”陈默把米袋递过来，米香混着他身上的汗味，“我娘说，谷日吃新米，来年粮仓满，还让我跟你们一起去浇麦苗，人多快。”小夏也挎着个竹篮来了，里面装着几炷香和几张黄纸：“我娘说，谷日得给谷神爷上炷香，在地里烧点纸，祈求今年收成好。”

南坡的麦田里，绿油油的麦苗已经长到了小腿高，叶片上还挂着晨露，风一吹，像一片绿色的波浪。母亲先在田埂上摆好香案，点燃香烛，对着麦田拜了三拜：“谷神爷保佑，今年风调雨顺，麦穗饱满，让咱们有饭吃，有衣穿。”樱桃也学着母亲的样子，双手合十，对着麦田拜了拜，嘴里念叨：“谷神爷，我要吃新米饭，还要吃麦馍！”惹得众人都笑起来。

拜完谷神，几人就忙着浇麦苗。沈知衍和陈默负责挑水，苏晚和小夏拿着瓢浇水，母亲则在田埂上除草，樱桃就跟在后面，用小铲子把草挖出来，装进布兜里，说要带回家喂兔子。“浇麦苗要浇透，”母亲边除草边说，“但不能浇太多，不然根会烂。你爹当年浇麦苗，总说‘水是庄稼的命，得顺着根浇，别浪费’。”

沈知衍挑着水桶，脚步稳健，水晃悠着却没洒出来多少。陈默跟在后面，喘着粗气：“沈大哥，你力气真大，我挑半桶就累得慌。”沈知衍笑着说：“以前在镇上扛大包，比这重多了，练出来的。”苏晚看着他的背影，阳光落在他身上，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忽然觉得这场景和记忆中父亲挑水浇地的样子重叠在一起，心里暖烘烘的。

日头升到头顶时，麦苗终于浇完了。母亲在田埂上喊他们休息，从竹篮里拿出早上蒸的玉米馍和新米煮的粥。新米粥熬得浓稠，米香四溢，就着腌萝卜干，吃得众人浑身舒畅。小夏喝着粥，说：“我娘说，过两天要去镇上买些谷种，今年要多种两亩谷子，争取多收点。”陈默也点头：“我爹说，等麦苗再长高点，就要施肥了，用自家的粪肥，长得壮。”

饭后，阳光暖融融的。母亲把剩下的新米装进粮囤，沈知衍和陈默则去修理灌溉用的水渠，小夏帮着母亲收拾香案，苏晚则把今天的小物件收进旧铁盒：樱桃挖的草、新米的碎粒、小夏送的香烛头，还有张合照几人在麦田里浇苗，沈知衍挑着水桶，苏晚拿着瓢，樱桃举着布兜笑，背景是绿油油的麦田和远处的村庄。

樱桃靠在沈知衍怀里，手里攥着半块玉米馍，慢慢睡着了，嘴角还沾着点米粥的米粒。苏晚看着她的睡颜，又看了看正在修理水渠的沈知衍，忽然觉得，这初八的暖，就藏在新米的清香里，藏在绿油油的麦苗中，藏在樱桃嘴角的米粒上，还有沈知衍挑水时的稳健里春天来了，农耕的脚步越来越近，日子就像这刚浇透的麦苗，充满了生机，等着在秋天结出饱满的果实，把粮仓填得满满的，把心填得暖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