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花盘下的瓜子仁与布袋里的旧时光

清晨的阳光斜斜切进向日葵地，花盘都垂着头，瓜子壳泛着浅褐，像撒了满地的小元宝。苏晚刚蹲下来摘一颗尝尝，就听见身后传来“吭哧”声——樱桃抱着个半大的花盘，正使劲往石桌那边拖，小脸蛋憋得通红，花盘上的枯叶蹭了满脸。

“慢点儿，别摔着！”苏晚赶紧过去扶，刚把花盘接过来，小家伙就扑上来啃，小牙咬得瓜子壳“咯吱”响，碎渣子掉了一衣襟。母亲坐在旁边的旧竹筛前，手里捏着枚瓜子，指尖一捻就剥出仁儿，笑着把仁儿塞进樱桃嘴里：“傻孩子，得剥了壳才甜，你太爷爷当年也这么教你妈，我第一次抱你妈，她就抱着花盘啃，跟你一模一样。”

沈知衍扛着袋晒好的瓜子走过来，布袋是深蓝色的，边角磨破了毛边，是养父当年装瓜子的旧袋：“刚把最后一筐瓜子晒透了，妈说留一半炒着吃，一半装袋存着，冬天围炉的时候嗑。”他把布袋放在石桌上，伸手摸了摸樱桃的头，“咱们樱桃今天也来帮忙装瓜子，好不好？”

樱桃立刻点头，小手抓着瓜子往布袋里塞，可惜力气小，大半都掉在桌上，引得桃桃和朵朵凑过来，伸着舌头舔地上的碎渣。正闹着，院门外传来小夏的笑声：“老远就听见热闹，是不是在分瓜子？”

陈默拎着个纸袋子走进来，里面是刚烤的瓜子酥：“特意按婶子说的配方做的，少放了糖，适合樱桃吃。”小夏蹲下来，从包里掏出个小玩具是只布艺向日葵，花瓣里藏着小铃铛，一摇就响。樱桃立刻丢下瓜子，伸手要，抱着玩具铃铛晃得叮当响。

中午的饭桌上，摆着母亲炒的瓜子、小夏带来的瓜子酥，还有碗南瓜粥，里面撒了把瓜子仁。樱桃坐在婴儿椅里，手里攥着颗瓜子，学着母亲的样子捏壳，半天没剥开，急得直哼哼。沈知衍赶紧帮她剥好，把仁儿放在她手心，小家伙立刻塞进嘴里，还不忘递一颗给旁边的张奶奶（早上来送青菜，被留着吃饭）。

“这孩子心细，”张奶奶笑着摸了摸樱桃的头，“跟她太爷爷一个样，当年你爸有好吃的，总想着给我们这些邻居分点，院里的向日葵熟了，满村的孩子都来摘瓜子。”

母亲叹了口气，夹了块南瓜给樱桃：“你爸当年剥瓜子，总把仁儿攒在你兜里，说‘晚晚嘴馋，得留着’，现在轮到樱桃了，她兜里也总揣着半把仁儿，见了桃桃就喂。”

饭后，苏晚把旧铁盒抱出来，放在石桌上。里面又添了新物件：樱桃剥的第一颗歪扭瓜子仁（用小塑料袋小心装着）、那个布艺向日葵玩具上掉的小铃铛（樱桃玩的时候扯下来的，特意收着）、还有张合照樱桃坐在向日葵花盘上，手里举着颗瓜子，沈知衍蹲在旁边帮她扶着花盘，背景是满院垂头的向日葵。

“把今天装瓜子的旧布袋也剪一小块放进去，”沈知衍摸着布袋的毛边，“等樱桃长大了，就告诉她，这是太爷爷装瓜子的袋子，她小时候总把瓜子撒在地上，让桃桃捡着吃。”

傍晚的时候，夕阳把向日葵地染成金红。沈知衍把晒好的瓜子装回旧布袋，母亲用红绳把袋口系紧，上面挂了个小木牌，写着“樱桃的第一年瓜子”。樱桃靠在苏晚怀里，嘴里含着颗瓜子仁，小手攥着布袋的一角，眼睛慢慢眯了起来。

风穿过向日葵杆，带着炒瓜子的香，混着泥土的气息。苏晚看着身边的沈知衍，看着石凳上筛瓜子的母亲，看着怀里熟睡的樱桃，突然觉得：日子从来都不用轰轰烈烈，就是这花盘里的瓜子，布袋里的旧痕，嘴里的甜，还有身边人不变的陪伴。

那些藏在时光里的回忆，像这旧布袋一样，磨破了边角，却装着最踏实的暖。以后的秋天，还是会摘向日葵，剥瓜子，把仁儿攒在樱桃的兜里，等着她长大，等着她把自己的小物件放进铁盒，等着她对自己的孩子说：“这是太爷爷的布袋，这是奶奶的竹筛，咱们家的甜，都在这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