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弈23

江令仪望着叶璟言脸上那抹虚伪的笑容，眼底飞快掠过一丝讥诮，快得如同流星划过夜幕，未等旁人捕捉便已消散无踪。

叶璟言脸上的笑容温煦得像是春日暖阳，眉眼弯弯间带着刻意营造的亲和，可唯有江令仪看得真切，那笑意从未抵达眼底，不过是覆在冰冷面具上的一层薄霜。

她心底无声冷笑，暗道这般惺惺作态的模样，倒真是演得炉火纯青，若不是早已看透叶璟言骨子里的阴鸷与卑劣，恐怕也会被这副皮囊所蒙骗。

江令仪表面上却依旧维持着端庄得体的模样，身姿挺拔优雅，眼帘微垂，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浅影，掩去了眸底所有真实情绪，只留一抹恰到好处的得体自然。

她气息平稳，神色淡然，仿佛真的是在静待叶璟言接下来的言语。

诚然，叶璟言是堂堂九皇子，皇家血统，按南宣国的礼制，她一个臣子之女，理应向他恭敬行礼才是，言语间更需谨小慎微，不敢有半分逾矩。

可此刻身处这前往西宁国的使团之中，规矩便有了另一番说法——江令仪是叶明昊钦点的正使，掌印主事，统筹所有使团事务；而叶璟言，不过是挂了个副使的虚名，空有皇子头衔，却无半分实权。

更重要的是，使团出发之前，叶明昊特意下旨，言明此次西宁国之行事关重大，所有事务皆由江令仪全权负责，任何人不得干预，即便是皇子，也需听其调度。

有这道旨意撑腰，江令仪自然无需像其他人那般，碍着叶璟言的身份，捏着鼻子对他行礼。

平日里相见，江令仪充其量只是在称呼上多添几分尊敬，一声“九皇子殿下”，礼数周全却不失分寸，既未失了臣子的本分，也未曾矮化了自己正使的身份。至于那些繁琐的礼节，江令仪向来是能免则免，全当不知道。

毕竟，谁都看得明白，这位九皇子不过是个没有实权的空架子。如今到了这使团之中，更是寸步难行，连最简单的事务都处理不妥当，反倒要时时依赖江令仪的调度才能维持局面。

这样一个既无实权又无能力的皇子，在这使团里，自然是没有什么真正地位可言的。江令仪心中明镜似的，面上却依旧不动声色，只等着叶璟言亮出他今日前来的真正目的——她倒要看看，他又想耍什么新的花样。

叶璟言闻言，那双总是带着几分柔和笑意的眼眸里，飞快的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微光，像是猎手锁定猎物时的转瞬锋芒，快得让人无从捕捉，随即便又被温润的表象掩盖。

叶璟言闻言，眼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随即上前两步，目光似有若无地在江令仪脸上流连，语气带着几分刻意的熟稔：“江大人客气了，本殿今日前来，并非刻意叨扰，而是确有一事，想向江大人请教一二。”

叶璟言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和清亮，落在旁人耳中只觉亲切，可江令仪却敏锐地捕捉到了他语气里那丝试探。

她垂眸掩去眼底的讥诮，笑意依旧得体：“殿下言重了。‘请教’一词，臣女实在担不起。殿下有任何事情，直接吩咐便是，臣女定当尽力而为。”

叶璟言见江令仪这般回应，眼底的笑意深了几分，却依旧未达眼底。他微微颔首，语气愈发显得随和：“也不是什么要紧的大事，只是……”

“我有些话，想要与江家的未来家主谈一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