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含桃,白桃?

这话题猝不及防的转变,让源宁笙愣神了两秒。

  唇上隐隐的酥麻,恶劣地向他解释这句话该是什么意思,胸口突然传来钝痛,一股不知名的热升起,逐渐发烫,又一路烧上了耳尖,最终恼羞成怒似地推开了淮言。

  “我可不觉得那样的事会让我吐血。”源宁笙的声音轻飘飘的,似乎还在笑。

  话音将淮言的注意力转移到了衣服上的那片血色。

  “的确。”淮言似乎真的在思考,“不过,你都不记得了,怎么知道你我刚刚就什么都没发生?”

  源宁笙将距离拉得得比先前还开,似在躲他。

  “像公子这般出言不逊之人。”源宁笙收了神色,声音淡淡,“我向来都是直接杀了的。”

  “你的意思是,”淮言渐渐显露不悦,“还有别人这么对你?”

  这是什么思维?

  他莫不是有病?

  “公子,秋水阁正门斜对侧便是药堂。”

  淮言的笑越发的寒:“我没别的意思,只是若真碰着了这样的人,直接杀了可就太便宜他了。”

  “最好是要剥皮挖眼,城外曝尸七日整,待血尽肉腐,再投以犬食。”

  “最后再昭告天下,这就是得罪了你的下场。”

  淮言眼底的笑,阴寒而狠厉。

  源宁笙不再怀疑,他几乎是肯定,这人绝对有病。

  哪有人上赶着教人如何处置自己的?

  “你就不怕我真这么杀了你?”源宁笙不解。

  淮言的眼底闪过一丝迟疑,然后又笑道:“你就不怕清醒后会后悔吗?”

  “我做过的事情不会后悔。”

  淮言的眸里的笑意随着这句话逐渐变得沉重,那股挑弄的劲,似乎带上了责备的意味,还隐隐带着失落。

  他近乎直白地表现出了自己的不满。

  源宁笙将这一切尽收眼底,他明明也没有真做什么,眼前的人怎么就好像是被他的话给伤到了一般。

  他抿了抿唇,缓和态度,几乎是温和了:“你若真心悦于我,好好追求便是,就算我不答应你,你又何必似刚才那般胡言乱语。”

  淮言倒是被他的话整得无措了。

  “真不知道该说你傻还是单纯。”淮言失笑道。

  还好不是对别人说这种傻话。

  门外传来匆匆的脚步,到门边时却又刻意变缓,她先是小心翼翼地探了头进来,狐狸眼里透着心虚,似偷窥般,不巧,被屋里仅有的二人瞧了个清楚。

  “站得这么开啊?”蔓茵笑着走进,试图掩盖下根本藏不住的尴尬。

  现下穿在身上的衣裳,是她好些年前的花样,全然没了青女的气息,看起来倒像个素雅的阿姐。

  “现在应该没有味道了吧?这身我还只在你生辰时穿过。”蔓茵笑着,走到了源宁笙面前晃了晃。

  源宁笙浅笑着摇了摇头。

  蔓茵得到了的回复,笑着就闭上了门,回过身瞥了一眼淮言:“阿笙你先瞧瞧吧,现在,我可要和这位公子好生谈谈了。”说着,她冷眼瞥了瞥一旁的屏风,示意淮言进去。

  “蔓姨,我有些累了,就先回去了。”源宁笙卸下了满身戒备,眉眼再度温和。

  蔓茵闻言愣了愣,抿着唇轻笑着应允,忽然又面露担忧:“你这样可不适合回家。”

  蔓茵叹了口气,刚要凑近,熟悉的阴寒自身后传来,她只得停了脚步。

  “你回藤阁吧,那里的人都识得你。”蔓茵轻声道,“你的房间从未更变过,你应当还记得。”

  源宁笙将她的异常收入眼底,自然而然也注意到了她身后的目光,不解和烦厌油然而生。

  “好,您也尽早回去吧。”源宁笙点了点头。

  他现在还不好多问些其他事,只能收好了心下的疑惑,就这么在蔓茵的叮嘱声、淮言的注视下离开:“下楼时绕到后院去啊,可别让前院那些死东西看见你了!”

  ——

  “你就让我进去呗。”陈权冥哀求地看着眼前的藏在门缝后的桃花眼。

  白桃坚定地摇了摇头。

  “我哥又不在,我就进去坐会,不妨事。”

  白桃再次坚定地摇了摇头,就要将门给合上。

  “哎呀我不进去。”陈权冥急切地叫住她,“你出来吧,我是要来找你的。”

  白桃又将门缝拉开了些,桃花眼怀疑地眯了眯:“找我做什么?”

  陈权冥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说了,纠结了一下,有些紧张地说:“我……我闲着没事,就想找你聊会天罢了,现下茶馆也没人,你同我一道去街上走走呗?”

  白桃抿着唇思索了一会,她自己也很无聊,坊主不在,茶馆没人,平日整个院里能寻个说话的人都难。

  她也很想找人说说,她这些天有多迷茫。

  “好,我同您去。”白桃笑着,走出来闭上了门。

  眼里的喜悦是藏不住的。

  ——

  “含——还有,白桃,那个你想吃吗?”陈权冥指着街上各样的糕点铺子,几乎是路过一家就要问一次。

“不用了,有些太甜腻了。”白桃细声说着,跟在陈权冥身后,不敢看身侧的那些蒸气,生怕只瞅一眼陈权冥就要去买下。

“那个呢?”陈权冥又指了指不远处桃花酥的小摊。

白桃无奈摇头:“陈少爷,您自己找些自己想买的便好,我只是个丫鬟,不需要过问的。”

“那……”陈权冥不死心,接着就想继续问。

鼻尖突然钻入一股清甜香,是陌生的气味,白桃不由得分过去目光。

陈权冥也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是一家酒庄,不算特别气派,门口的招酒旗还在翻飞着,浓墨写着大大的“桃花酿”。

陈权冥哪里还等白桃多纠结,拽着人就往里头去。

鼻尖钻入丝丝缕缕的酒香,似乎是甜腻的,闻着也很诱人,这还是她第一次在南城闻到除了茶花香之外的甘醇。

白桃看着眼前的酒水,做了好久的心理建设。

她还是第一次喝酒。

在陈权冥期待的目光下,她只好装模作样地端起酒碗,极其细微地小酌了一口,那股桃花味先是甘甜,后又变得又苦又涩,最后居然是变得辣呛,似乎要在喉咙里烧起来,味道与她所闻到的大相径庭,口感于她而言根本算不得美妙,她紧皱着眉将碗放下,似是嫌弃到了极点。

不远处的掌柜瞧见这动静,直笑着打趣:“姑娘不是南城人吧,这可是曾经酿酒第一家留下的酒方,不会错的,须细细品鉴才是呀!”

陈权冥看了看掌柜,又见她这样,没忍住就笑了出来:“是我忘记了,你是京城人,应当是喝不惯南城的酒,我从前也嘈骂过,这儿的酒可太辣了。”

掌柜连啧了几声看过来,朗声应和着:“是呀,辣是太辣了,我也不曾想明白这酒为何这般辣,可也耐不住它的确香醇,总不能要断了这酒,毕竟这酒系着的东西可太多了。”

陈权冥疑惑地发问道:“为何您不曾尝试对其进行改良呢?”

掌柜砸了砸舌,道:“又不是没试过,只是不管怎么调配总有些不对劲。唉!你们吃好喝好,我去忙活了。”

白桃皱着眉收回视线,似是为了证明自己,又端起酒碗,喝了一口。

然后她就被呛着了,连咳嗽了好几声,面上涨红,抓起一旁的桃花酥就往嘴里塞,试图掩盖下口鼻里的酒酿气。

陈权冥急着将酒碗拿到了自己面前:“哎呀,喝不了就别喝了嘛。”

好不容易的,白桃缓回了神,她的眸里还闪着被呛出的泪水,低声道:“陈少爷,我原来不是南城人吗?”

陈权冥一脸心疼,轻声解释:“你从前就是从京城跟着我表哥来到这的,说你是京城人也只是我的猜测罢了,具体的我也不清楚。”

白桃讷讷地点了点头,继续小口啃着桃花酥。

“你以前也挺喜欢吃桃花酥的。”陈权冥继续道。

白桃动作一顿,放下了桃花酥,又要去拿未喝完的桃花酿。

见状,陈权冥急着抬手拦下:“含桃,不习惯就别喝了,会伤脾胃的。”

白桃愣了愣,抬起眸对上了视线,她或许没醉,可说的话落在陈权冥耳里却似胡话:“我真的是含桃吗?”

“你……”陈权冥不知该作何回答,还没说什么,他忽然感觉眼前的姑娘眼里淌着的泪似乎染上了哀伤。

白桃紧抿着唇,平日里总弯着的眉垂了下去,忽然就闪躲开了视线。

“我就随便说说嘛,怎么用这样的眼神看我。”白桃转眼就恢复如初,不见一点异色,“而且,说不定我喝着喝着就能喝了呢?”

陈权冥有些慌乱,他开始没来由地有些担心,他还是第一次这么担心忆梦丸的毒性有偏差。

忆梦丸只会造就美梦,并无失忆之效。

除非,失忆是能造就美梦最好的办法。

陈权冥在知道白桃中毒后,曾百般踌躇过要不要将她唤醒,让她回归现实,可他一想到这是白桃想要的梦,他就于心不忍了。

他也自负地以为过自己能够守护好这个梦境。

可刚刚一闪而过的情绪,让他开始害怕了。

一切,不过都是假的。

假的,是难以成真的。

不过,他宁愿刚才的一切,只是他随意诌出来的,忆梦丸这般药物,普通人根本无法抵抗。

“没……”陈权冥讪笑着,端起了自己的酒碗,带着愁绪,将碗里的酒水一饮而尽。

白桃不疑有他,只笑着喝完了桃花酿,然后又苦着脸吐舌头,满脸嫌弃。

她还是喝不惯酒水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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